李凤蓉放声大哭,一口气没提上来,又被丞相这么没轻没重地一拽,当即就晕厥了过去。
丞相将她抱起来,露出一张牵强难看的笑脸:“皇上,小女的遗体……”
“待会朕会让人送到丞相府。”老皇帝口气略松,“丞相是个知情知趣的人,此事事关皇家和丞相府的颜面,朕相信你会解决好的。”
丞相:“微臣明白,姚瑛她这样,都怪微臣和夫人没教育好她,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两人你来我往,客套了好几句,最后终于聊不下去了,只好结束。
丞相一走,老皇帝就将李行之招了过去,语重心长道:“行之阿,朕知道你不喜欢程姚瑛,然她如今唉……她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唔……你那位,承晏他爹,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生,朕查不出底细,你莫要用情太深了。”
“他是个很好的人。”李行之温柔地笑笑,“行之原以为这世上,没有值得我付出真心的人。可是如今我以为,他值得。”
皇帝:“你喜欢他可以,然而最后母仪天下的不可能是这样一个无根无蒂的人,你明白吗?”
李行之盯着老皇帝混浊的眼,目光如炬:“我明白,所以我最后也不可能是坐拥这万里江山的人。”
“混账!”老皇帝瞪了他一眼,“你一向最让朕放心,如今怎么会说出这种糊涂话?别人想要这皇位朕都不见得乐意给,怎么到你这了,你还要给朕表演一个不屑一顾?”
“不是不屑,行之惶恐。”李行之道,“我的心太小了,只能装的下一人一家,天下、百姓、朝堂、后宫,都不是我想待的地方。行之也不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人,还要委屈他同别人共侍一夫。”
李行之后退几步,跪地作揖:“行之不合适,也不想辜负了皇爷爷的期望。”
“男儿之志理应在国在河山,你是朕最看好的孩子,自然担的起千秋大业。”老皇帝正色道,“如今你也脱身不能了,这皇位你是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你可知自己这样,辜负的不是朕,而是天下百姓。”
是了,假若那纸条上说写属实,那这人间,定然不日便会有一场浩劫。
如果没有人能力挽狂澜,千千万万双眼都会放在他李行之身上。
李行之默然。
皇帝嗓子有点痒地干咳了几声,给台阶道:“再说吧,关于你感情上的问题,朕就不多说了。但还是希望你回去能自己好好想一想……”
“报!”一士兵火急火燎地在殿外站定,“匈奴商人和我天朝百姓在边境起了冲突,匈奴军队以此为借口,现在正打算进军中原,请皇上下达指示!”
该士兵的话音刚落,又有一个侯爷府的下人在殿外大喊:“侯爷不好了,鸿鹄书院传来消息,小世子不见了!”
“什么?”李行之和皇帝异口同声。
怎么麻烦事都能成堆成堆地叠加?李行之起身,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骂娘,可惜苦于在御前,不能失态,只能见这一口气生生咽下。
燃烧的火气压得他心口有些发紧。
老皇帝扶额:“传令下去,让宋辰将军带兵抵御匈奴。行之,现在外头太乱,先将承晏找到才是当务之急,你先回去罢。”
李行之颔首,末了又补了一句:“宋辰将军年纪太轻,恐怕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茹毛饮血的匈奴士兵,可不像二皇子那些三教九流聚成的军队那般好差遣。”
他这段话是想提醒皇帝,不可轻信宋辰,若他和匈奴勾结,那后果不堪设想。
“朕心里有数,会让经验丰富的郑林郑将军和他一块去的。”
郑林不在宋辞所列的名单里,李行之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飞快地回到了侯爷府。
夏荷尽碎,苍穹正灰。
一高一矮的两个小胖子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迷了路,欢喜的那双圆眼里始终闪着警惕的光:“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巷口,不如咱俩还是先回去吧?”
“都走了这么远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杨星亮不好意思地说,“关键是你记得怎么回去吗?”
欢喜扭头看了看身后一眼望不到底的巷子,向下扯了扯嘴角:“我不记得了……”
杨星亮:“是吧,我也不记得了……”
“可是,”欢喜凑到杨星亮的耳边,小声道,“可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杨星亮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他挠了挠头:“怎么可能,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后方拐角处和前方胡同口上方,突然飞跃出几个人来,一时间刀光剑影。
欢喜连忙拉着杨星亮退到墙根,可惜还没来得及蹲下,欢喜连人带书箱都被人一把提起。
欢喜慌忙之下疯狂挣扎,大喊大叫道:“救命阿,有人要抢我的小点心!”
他的书箱里都是小半个月以来,忍痛割爱攒下来的糖果和不易变质的饼干,要是这个被抢走了就等于要了欢喜的命。
由于欢喜太重,书箱的绳带难以承受,片刻后“撕拉”一声就断裂开,欢喜摔到了地上,然而意志使他强撑着爬起来,第一反应是跳起来抱住自己的宝贝书箱,凶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把小点心还给我!”
“……”
正在和不明身份的人血拼的暗卫百忙之中往这边看了一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