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把棉花给二赖了……”那棉花是林老太省了又省才买回来的,林老太气得哭声噎在嗓子眼里,一抽一抽的说不出话来。
林香久心虚的同时也有点不服气:“二赖也该穿件新的,他一个人在外太辛苦了,还要挣钱养家……”
林老头啪的一声把烟袋锅拍在炕桌上,哼了一声怒道:“放你娘的屁!成天说挣钱挣钱,赵二赖挣的钱都哪去了,给你拿回来一分钱了没?!”
林香久勾着头不说话,屋子里只有林老太抽抽噎噎的声音。
“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成天就在外头瞎捣腾,一分钱都拿不回来就不说了,还连累老婆孩子跟着挨斗,这叫个甚事啊!
你还这么惯着他,自己冻着饿着,给他吃饱穿暖了好出去投机捣把!还嫌挨批不够啊!”
林老头把烟袋锅磕得梆梆响,恨不能一烟锅敲在女儿头上,好把这糊涂女儿敲醒。
林香久有几分不服气地抬头:“爹,你别这么说,二赖他拿回家东西了!”
“他拿甚了,你说说,你说说!”林老头身子前倾,烟袋锅直指女儿的鼻子:“你说,那二流子给家拿甚了!”
林香久有点蔫,但还是抬起头,带着几分骄傲地大声说:“去年过年他还给我扯了根红头绳来……”
她的二赖在外面混得不如意,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记得给她买了红头绳,林香久有点难过又有点欣慰地抿了抿自己的短发。
可惜她为了照顾婆婆,省下点梳头的时间,把辫子也剪掉了。
见林香久这副德行,林家人哪还看不出来?
当哥的林家亮一脸无奈,林老太这次听清了女儿的话,身子一僵,含着两泡眼泪,哭都哭不出来了,林老头被气得手直哆嗦,烟袋锅拿不稳掉在炕上。
也顾不得去拣烟袋锅,林老头怒冲冲地扬手来打女儿,林老太还是心疼女儿,急急侧身护住林香久。
老头子临时缩手不及,巴掌在老妻的肩头扫了一下,自己反倒跌倒在炕上。
林家亮过去扶起老父亲,转头对林老太说:“娘,你也别护着香久,让我爹打她两下,说不定能打醒她。”
林老太老泪纵横:“打有啥用啊……”
哪能打得醒呢,怕是打死都不会醒过来。
林香久其实脑子聪明又能吃苦,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儿,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事情不关系到她的丈夫赵二赖。
只要事情和赵二赖有关,林香久立刻就糊涂万分,那根本不是半脑子,而是纯粹的没脑子。
别说林老头打她两下,就是打死她,她也拗不过来。
林老太心疼女儿,又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林家亮给林老头装了一锅烟点上,又给自家娘倒了一缸子热水,示意她别哭了,这才拉下脸来和妹子说话。
“二赖还没回家了哇?前两天有人跟我说,看见他在坝楞公社那边。”
坝楞公社离林香久家所在的黄羊村很近,林香久愣了愣神,问道:“哥你说的那人看错了吧,二赖他没回家啊?他说他去县里给我们娘儿几个挣钱……”
林家亮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林香久:“咱全县一共能有几个赵二赖子,人家还能看错了?总说挣钱挣钱,赵二赖给你拿回过几个钱?”
第四十九章·所谓的浪子回头金不换
林家亮没说出来的是,赵二赖在坝楞公社那边已经呆了两三个月,听那报信的人说,他在那边和个小寡妇好上了,成天往那寡妇家里钻。
他也不打算跟林香久说这事,以前赵二赖也有过这种事情,他得知后气不过告诉了林香久,还说只要妹子愿意,他就带着人帮妹子去捉奸。
后来奸倒是也捉了,赵二赖也被弄回了家。
可自家妹子是个没主意的,被赵二赖跪在地上一通哭求,几句好话说下来,不仅立即原谅了他,还拿出家里仅有的几块钱,交给赵二赖让他去办他所谓的大事!
最终人家小两口又甜甜蜜蜜的,反倒他这个大哥,不仅被赵二赖记恨,自家妹子也不领他的情。
林香久还替赵二赖分辩,说男人家在外面辛苦,有贱女人白送倒贴上来,赵二赖会上当也是没办法。
赵二赖鬼混是没办法?
林家亮觉得,他和爹娘才是拿这个半脑子的妹子没办法!
这眼看着年根儿底下,离过年不到十天了,赵二赖还没回家,不说他有钱没钱吧,男人回了家,至少妹子心里能高兴点。
现在林家亮也不求别的了,自家妹子缺脑子,他也只求她自个儿高兴就好。
啥时候她开窍了,啥时候他再帮她,现在么,也只能先想办法把那个赖货弄回去过年,让一家老小能过个团圆年。
林家亮看着林香久头顶芯儿的那一片稀稀落落的白发,真是又发愁又生气。
才三十多岁的人,头发就掉得比林老太还稀,剩下的还白了一大半,身上瘦得皮包骨头,穿的衣服比要饭的强不了多少。
他老林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咋出了这么个没脑子货!
林家的条件不差,他的妹子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数的“喜人”女子,明里暗里喜欢她追求她的人也不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