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只是这生死二字,还要好生斟酌,你这里固然求了痛快,却连累了旁人,又於心何忍。这天地间最能表现勇者气概的,可不是一个死字,而是死地里求生。只要留著你这条命,焉知有一日不能光复河山,那才是大丈夫所为呢。”说完拉著梓豔道:“走吧,大王要出发迎接郁将军了,再不去就迟了。”
待他们走後,素衣颓然坐倒在床上,此时天已全黑,他望著窗外澄静月色,暗道完颜绪倒是看重这个郁苍,竟不顾夜色也要前去迎接。因而又想起已亡的大齐,欲生无路,欲死无门的自己,一颗心便如在滚油里熬煎似的。复又想起梓留说的话,虽知那不过是她随口说出来,不许自己寻死而已,但却又点燃了自己的一点希望,似乎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当下情思缠绵,在床上辗转反侧,好容易浅浅睡了一会儿,再起身时,已是四更天了。
前殿中灯火通明,显是完颜绪迎回郁苍,正彻夜欢庆。素衣冷冷望向那个方向,想到灭国仇敌便在那里接受万人祝贺。他的铁蹄下也不知涂炭了多少生灵,这亡国之恨,自己怎能轻易罢休。梓留说的对,自己身为齐将,怎可动辄便欲以死殉国,那不啻懦夫所为,若真的心念故国,理当抖擞精神,想办法光复大齐才是。想到此处,再忍不住心潮彭湃,当下寻了纸笔,伏在桌上一挥而就。看去原来是一阕词。
漏几转,惊得烛灭酒醒,犹觉五更寒。梦回漠南,尚余马蹄声远。秋风吹得江南雁,乡路已断情未断,便折翼处,犹有声喉婉转,豪气冲天。
一生愿,辜负纵横少年,不觉华发添。月何多情,还照故国栏杆。眼前分明旧相识,哪勘他志殒心残。回首来路,无非一蓑烟雨,万里河山。
写完後掷笔,自己冷笑道:“完颜绪,若上天助你,不让我逃出便罢,否则这国灭之仇,被俘之恨,素衣定要一一雪清。”说完望向窗外,只见东方已露出一丝光亮,他忙推门而出,几个侍卫立时上前,满眼戒备的看著他。带头一人道:“将军起的倒早,是否吩咐宫女们前来伺候?”他用语虽礼貌,奈何语气生硬,显然是防备素衣逃走,自己被大王砍了脑袋。
素衣一笑道:“我想随便走走,等一下再回来梳洗。”说完便在清晨的薄雾中慢慢踱起步来,那侍卫头领也带著几个人寸步不离的跟著。
太阳很快便升了起来,素衣抬头看天,只见湛蓝一片,倒是个好天气。忽听梓侬娇柔的声音道:“素将军,素将军。”他连忙回身,只见梓侬从他屋里出来,笑道:“你到哪里去了,大王等一下就过来,他说一夜冷落了你,甚为过意不去呢。”说完掩嘴咯咯笑了起来。
素衣面色一沈,还未发作,完颜绪的声音已然响起,他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完颜绪在他耳垂处吻了一下,笑道:“昨夜过的难受吧,是不是又多想了?朕也是白问,你的性子……唉,不过朕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不是想著大齐吗?朕就让你如愿如何?你要怎麽感谢朕?”
素衣大惊,心道完颜绪竟然肯放自己走吗?此时两人已进到屋里,素衣拿眼一瞥,只见桌上之词已无影无踪,他心里虽疑惑了一下,却挂念完颜绪的话,连忙挣下身来道:“你……你说什麽?你……你肯放我回大齐吗?”
20
完颜绪也睁大了眼睛,良久方嗤笑道:“你疯了,朕怎麽可能放你走。素素,看来你贼心未死,朕要加强对你的监视守卫才行啊。”
素素这个词实在是太让素衣愤怒了,先前那些紧急关头,他无暇来计较,如今听来,就格外刺耳。尤其眼前的完颜绪还不知有没有自己大呢,就这样拿大。不由得气红了脸道:“既不肯放我走,说出那些话来有什麽用?还有,不许这样叫我,呸,真恶心死了。”
完颜绪也不恼,呵呵笑道:“恶心?朕做的哪件事你不觉得恶心,一个称呼又有什麽?朕说让你回大齐,倒是真的。不,不对,再不该将那地方称为大齐了,它已成为我金辽王朝的一部分。素素,朕的意思是说,朕想迁都到原齐国的京城都延,你自然要随著朕的,岂不也是回到故国了吗?”
素衣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完颜绪竟然要迁都:“你……你是说著玩笑的吧?迁都……那不是小孩子办家家酒的事情。”
完颜绪笑道:“朕当然知道。可是我金辽土地贫瘠,又多是沙漠苦寒之地,所以百姓们生活辛苦。而南面就不同了,土地肥沃,有无数的鱼米之乡,更汇聚了各国的文化,它更适合成为我金辽王朝的中心。所以朕思虑再三,迁都虽然艰难,却是关系到金辽千秋万代的大事,所以非迁不可,这也是朕为何一定要灭了齐国的原因。”
素衣从来没想过完颜绪竟然想的这样长远,他灭大齐却原来是为这个,自己竟还可笑的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为父报仇而已。难怪他不让郁苍在齐地烧杀抢掠,他分明是早已打好了主意。怀抱著最後一丝希望抬头望向完颜绪,他慎重的道:“你不要一厢情愿,所谓故土难离,你的臣子们愿意吗?”
完颜绪冷冷一笑道:“这事没有他们反对的余地,朕早已有了对策,凡反对迁都和拒不迁徙的大臣,将所有家产全部充公,府邸尽数烧毁,他们住到哪里,朕就烧了哪里。”见素衣惊愕望著自己,他苦笑了一下道:“做非常事,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