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牵着鼻子走的,还是好好学学吧!
善袖正准备让人把她拖下去斩了,但此刻显然也听到了声音。几欲脱口的命令被她硬生生咽回肚里,只得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转身在石桌旁坐了下来,浑身颤抖的端起一盏茶。
李易亭进来之后看见阁内诡异的气氛吓了一跳,退出门外左右张望了一番,嘀咕道:“没错啊,七哥说的就是这里嘛!善袖你怎么在这儿?”
善袖微微一笑,恢复了往日的冷艳,神色如常说道:“我听见阁内有人弹琵琶,循声而来,以为是七哥,不想是个丫鬟。九哥,这丫鬟琵琶弹的甚好,我能带她到我的阁内请教一番吗?”
李易亭惊奇的咦了一声,饶有兴味的看了拾彩一眼。
“一个丫鬟的技艺竟然能得善袖公主的夸奖,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好法。”说罢他从架子上取出另一把琵琶,递到拾彩手中。
“弹与本王听听。”
拾彩悄悄松了一口气,内心可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得亏自己提前准备,否则自己今天还不要被人打的遍体鳞伤,说不定连贞洁都不保了。
“愣着干嘛?”李易亭凑到跟前在拾彩面前打个响指,把她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拾彩感激的看了一眼李易亭,幸亏他没把自己交出去。
李易亭被这一感激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望了望善袖,又摸了摸鼻子,找了个惬意的姿势,准备听曲了,完全没有察觉两个女人之间的波涛汹涌。
拾彩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危机已过,还是先解决面前这位小王爷突如其来的“雅兴”吧。
她低头想了想,修长细腻的指尖轻拢慢捻,一曲《故梦》缓缓流出。
琵琶的动人之处就在于曲调未行,情忆已成,这也是当年拾彩为什么选择学琵琶的原因。
一只名曲的目的就是充当一把钥匙,打开聆听者的心房,让大家各自体悟出属于自己的故事。每个人的生活都有独到之处,肮脏也好、高洁也罢,不过都是我们生如蝼蚁辛苦求食时的选择。不管过去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亦或是羞于启齿的,我们都应该勇于回忆,敢于面对,并且从中汲取活下去的力量。
这是前世的琵琶老师教《故梦》这首曲子的时候说的话。
当时十七八岁的拾彩自懂事起一直活的平平淡淡、有惊无险。十几年见遇到的最大的触及人生阴暗面的事件不过是被偷了几样东西,既没有遭遇生死抉择,也没有经历爱恨情仇,简直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所以对于张老师说的“回忆”一词嗤之以鼻。
现在想来,那时候真是太年轻了。
拾彩叹了一口气,摒弃心中杂念,专心弹了起来。
对于乐器,她一直都秉持最原始的信仰,那就是传达情感。所以她向来对那些花里胡哨、哗众取宠的弹奏技巧不屑一顾。
她的弹法中规中矩,既不买弄也不造作,简直就是随心所欲,顺其自然,婉转处淡如秋水,似月流烟渚,激越时若海浪山雨,随风而起。
一切轻重缓急都如出水芙蓉,不用刻意,天工与鬼斧便顺势蕴含其间。
一曲渐罢,她微微调整了姿势,转弦拨轴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结尾处她擅自改了几个音,没有按照原曲中断大家的回忆,反而慢慢把思想引向更远处。
挑拨的力度越来越弱,最终等待音渐渐退场,仿佛尘埃落定般,把后续的一切都交给了旁人。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悄悄打量众人的神色。有人不自觉挺直腰杆,有人面色微红低头静思,也有人泫然欲泣偷偷拭泪。
拾彩把视线移到那张总是散发不符年龄的阴冷之气的脸上,却见她置于腿上的双手早已拧的骨节泛白,嘴唇失了血色,额间沁出细汗,似乎在面对着什么十分恐怖的画面,终于显示出一副符合年少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李易亭神色复杂的盯着拾彩,双唇翕合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仿佛突然失言了一般。
一曲停罢许久,众人终于渐渐从各自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窃窃私语逐渐演变为不绝于耳的夸赞和惊叹。
不仅阁内,阁外更是吸引来了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人群的边缘,肃然站立着两个玄黑衣衫的青年,为一位紫衣少年挡住人群走动导致的推攘。
两位护卫目不斜视,不苟言笑,惹得不少人相互目询,投去好奇的目光。
陆玠仍是习惯性的把玩身后的几辔头发,随着尾音的消散,大梦初醒般一言不发。
澄澈的眼眸里洒落着璀璨的星光,欣喜的目光掠过攒动的人群,定定的落在还傻傻的抱着琵琶的女子身上,仿佛端详着失落多年的珍宝一般,爱怜而又宠溺的用眼睛细细描摹。
从额头到指尖,每一处都像是藏有小剂量的毒。
她啊,还是老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亘古不磨,片石苍茫立天地。
一峦挺秀,群山奔赴若波涛。
----摘自谭嗣同墓联语
☆、流桑论政
李知荀来到政论席时,发现根本就没有出现那小厮说的情况。
不仅不是双方平分秋色,难断高下,反而局面呈现出一边倒的形式,有一位蓝衣公子自上台以来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霍然起身、直指蓝衣人鼻梁争论的人不在少数,但都一一被蓝衣人气定神闲的驳倒,面对他的反问,个个都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靳尚见到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