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今早一早上心里都很乱,我忘了做饭了。”幸太郎从沙发上猛然起身,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
“没关系。”真司一副了然的表情,抬起手来,给幸太郎看手腕上挂的袋子,“就知道你没心情做饭,我买了便当,一起吃吧。”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都没有胆量提起话题,就像一对结婚了二十多年无话可说的夫妻一样,默默地吃完了牛排便当。吃完了饭,真司回到卧室,大概是想补觉,这几天他几乎夜夜失眠,睁眼到天亮。幸太郎像背后灵一样,虽然没什么话说,但是不想分开,也尾随着真司去了卧室。
到了卧室里,真司没换外衣,直接靠坐在床头,怔怔地看着前方。半晌他冒出一句:“想亲热一下吗?”
听了这话,幸太郎看向真司,才发现他的眼圈黑了,青胡茬又长了出来,一张脸上五颜六色,看着颇为疲累,但他还是恹恹地笑着,表示自己的爱意,看着有种病气的英俊。幸太郎知道,真司倒不是生病了或者真的劳累,而是打心底里的无力,就和自己一样。
“小司,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
“我明天要早起赶车,去神奈川拍照。”幸太郎这么说着,蹲**靠在床边,两手搭在床上,就像小猫在看床上的主人。
“不在东京吗?”真司瘫在床上,一只手搭在床沿,有一搭无一搭地扯着幸太郎的鬈发。
“嗯,是健太帮忙找的活儿,他的公司在神奈川,所以得去那边。”
“好。”真司说,“我听懂答案了,那就不做了吧。”
“不——”好不容易有了工作上的好消息,幸太郎也放松了,他拉长声音撒娇,把脸埋在床上,像个钻头一样打钻,半晌后他抬起头来坏笑道:“可以节制地亲热一下。”
真司把幸太郎轻轻拽上床,幸太郎却像只液体的猫一样,身体被拉得长长的,拖在床和地板上。真司笑道:“搞什么呢?还不快上来。”
幸太郎吃吃地笑,但想想又觉得不该笑,还是把头埋在床上,他有些无力,闷闷地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还在担忧吗?其实没关系的。”真司安慰道,“其实早在念中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一天。”
“为什么这么说?”幸太郎抬起头疑问,卷发全都乱了,乱七八糟搭在肩头,真司给他一一整理好,又说:“那时候我父母离婚,因为父亲在外面一些荒唐的事情,家庭一下就破裂了。”
“母亲拒绝了我和久美子的抚养权,因为那会影响她再嫁。分家之后,我们很快就换了住处,以前父母一起努力买的房子,很随便地卖给了别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人穷尽一生想要建立的东西,像是家庭、事业一类的,其实就像纸牌搭的房子,可以轻松地塌掉。”
“所以小司才一直不谈恋爱吗?”
“可以这么认为吧。”真司蜷起一腿,踩在床上,又说,“早知道这些东西会破碎,那我何必又去吃苦呢?”说到这里,他叹道:“哎呀,扯远了,总之我的意思是,不用在意日暮家的名誉。那种败絮其中的存在,本来就是该破碎的,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该负的责任,自然有人去负,幸太郎过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正道。”
听了这话,幸太郎心里好受多了,但想到自己的事业,就更加焦头烂额。他挠着脑袋,呲牙咧嘴地说:“本来为你们担心,我还没这么焦虑,心想反正都是聪明人,应该不会结局太坏,但是一说到自己的工作,我就完全陷入焦虑了。”说着这话,他抬起头看真司,真司向下望,发现他一副倦怠的神情,平时像个小男孩的脸上,竟然也长出了些胡茬,连皮肤也略显暗淡,没有过去看着天真了。
“很丑吧,我今早起来似乎没洗脸,记不清到底洗没洗了。”幸太郎为难地捧住脸,“小司不要再看了,辣眼睛。”
“幸太郎?”真司突然发问。
“嗯?”幸太郎张开手指,眼睛从手指间露出来看着他。
“不如明天我陪你去神奈川吧。”
“嗯?!”在手指的缝隙间,幸太郎猛地瞪大眼睛。
“我已经说了,人的一生不必去追求建功立业,就算什么都没有也无所谓,所以不要担心了。”真司笑了笑,鼻翼旁微微陷下的纹路表明了他的年龄,但却更增添了他的温柔。他这么笑着,又调侃道:“虽然你没有正式工作,但我可是连工作都没有啊。”
“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吧,就我和幸太郎。”
“一起享受人生吧。”他说。
第38章
“其实我觉得我们这样好像还比较配一点。”火车在铁路上奔驰的时候,幸太郎对真司悄悄耳语道。
“被查封的皮包公司社长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色丨情业模特吗?听上去是很堕落的一对。”真司看着报纸,头也没抬,看上去好像很正经的样子,嘴上却说着出格的话。
“报纸上怎么说?”幸太郎继续玩着手机上的宝可梦。
“日暮谦引咎辞职,虽然给儿子开公司的事情说不过去,但因为没引起事故,所以不用负刑事责任。”
“还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啊。”幸太郎叹道。
真司合上报纸,又道:“现在父亲的追求大概就是催着久美子结婚,生个孩子,然后让他培养成下一代大臣。”
“诶……”幸太郎嫌弃道,“那悲剧不就又重演了吗?”
“这不就是人的本x_ing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