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私心的人。”
“但是朕也只是个人而已,只要是人,便会拥有私心,”殷清流顿了顿,目光平平地看向远方,“有多少帝王将相最后死在私心这两个字下?”
“朕只能尽力给自己创造一个不会拥有私心的环境。”
颜牧那一瞬间,竟然觉得殷清流无比脆弱。
这江山压在她身上,她不是男子,所有这条路必定坎/坷/荆/棘,但是她不能后退,她甚至不能有半分示弱的表现,因为有太多的人盯着她,或明或暗,只要她一露出疲态,就会嘶/吼着上前把她咬死;
因为她有太多的人要护,有太多的人要管,她的将士、女兵、她亲自选出来的各个女官以及所有依附她的人等等,这些人都压在她的身上,她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这个王朝的未来,还有那些人的未来。
她将她们带出来、护在羽翼之下,那些人就成了她不可抛却的责任。
她忧虑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
而这些,那些女将、女兵、乃至那些被她挑选出来的女官、以及所有依附她的人,都不能理解,也无人可以理解。
殷清流正值壮年,还能再带这个王朝腾飞二十几年,谁能想到她现在就在思考她死了以后的事情呢?
颜牧甚至想要伸手抱抱她。
他想告诉她,别怕,他会陪在她身边,一直一直;
他想跟她说,她永远不会是孤身一个人,他会在她身后,只要她一回头,她就能看到他;
他想跟她说,如果累了,就往身后躺躺,他会接住她的;
但是最后,颜牧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陪殷清流看了一下午的远方。
他想,她太累了,他不能逼她。
殷清流也是第一次做女皇,纵然她有无数学识眼界智慧,但是实践,跟阐释理论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能做的,也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留给第二任女皇一个较为良好的开端。
殷清流一生致力于改/革与发展,后位一直空悬,后宫也没有一人,哪怕她身边的女将都断断续续地成亲生子,她依然是一个人;
到后来,离愁入画等女将都不再反感颜牧,甚至有意撮合两人,曾经恨颜牧恨得牙根痒痒的离愁都愿意为颜牧说两句好话了,但是殷清流也只是笑笑;
朝堂上下为子嗣问题争吵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败在殷清流似笑非笑的眼神底下,那一句漫不经心的“各位大臣对朕的后宫格外关注啊,莫不是……”
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和含而不露的威/胁让所有人心尖一颤,渐渐地,竟也不敢提出此事。
女举实行了许多年,前两年还好,后来就多有怨气,许多落榜的男性学子认为那些中了的女子文采学识都落后自己一大截,不过是沾了自己身为女子的光,后有不少学子作诗嘲讽,街头巷尾还流传着不少打油诗,“寒窗苦读十余载,不如投身作女郎”甚至都已经传到皇宫内院。
殷清流笑过之后,又过三年,竟将男举和女举合并,统称为科举,从此以后,男女双状元的历史不复存在,每年科举,只会有一个状元、一个探花、一个榜眼。
此消息一出,朝堂皆惊,男性学子高呼万岁,女性学子则有些惴惴不安,殷清流对此不置可否,当初第一届女举,前三甲的实力并不逊于男子前十甲,现在太学等等又实行了那么多年,又能有多少差错?
这十年来,女性科举的人数每年都在增多,但是数量上下起伏不大,现在上学参加科举还是个烧钱的行当,普通人家少有能供出一个学子的。
而贵族女子、大家闺秀,也多分为两派,虽然这十年间有些观念已经改变,但是很多人根深蒂固的观念还是很难更改,即使皇帝大力扶持赞赏,也不能改变很多人对于女子抛头露面的“鄙夷”,而非常好笑的是,这些鄙夷有大半都来自于女子。
殷流十年初秋,殷清流第三次下江南,这一次,带回来一个女孩子,起名殷清洛,因为是在清洛江畔将人带回来的,便名为清洛。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原女主。
不过与曾经这个世界相比,原女主的父母仍然早亡,但是她的叔叔并未为官,一家颇为拮据,本就不喜她的婶婶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收留她?隔天就把人赶到清洛江畔了。
比起原世界,这个父母早亡、被叔婶赶出家门、在清洛江畔流落十余天的女孩子,更显出超过一般孩子的沉稳与聪慧,在原本世界中这女孩子还有几分天真烂漫,现在就已经荡然无存。
她会是一个好的继承人。
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殷清流心里就有了这么一个笃定的想法。
她不像离愁入画等人,不善于隐忍,对平衡朝堂势力束手无策,只能为臣;她又不像田韫雅,才华横溢,善于隐忍,却偏偏太善于隐忍,狠劲不足,只能为贤臣;她也不像赵瑜英,天生聪慧,一针见血,却也太过锋芒毕露,学不会步步为营;
她像她。
殷清流想,这个孩子,像她。
聪慧、沉稳、果决、干脆、能忍、又能狠。
很适合挑起第二任女皇的担子。
殷清流为这女童赐名为殷清洛,满朝具是震惊,虽对外说这女童是从清洛江畔捡到的,故而名为清洛,但是,与女皇格外相似的名字,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这很可能,是女皇认定的接班人。
一时间,朝堂上下闻风而动,各种要求女皇立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