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吃饭才有鬼吧?”韩亦轩不以为然地撇嘴,坐下来就拿起筷子,“爸,我可以先吃点吗?我现在是病人,需要补充营养。”
“不可以。”韩照坤冷着脸,“你看看你姐。”
笠舟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的饭菜。
“我姐清心寡欲惯了,爸,你看妈这进了厨房,没个十五分钟半小时的就不会出来。等她出来再开吃,这饭菜都凉了!”
“唧唧歪歪的!”韩照坤瞪了他一眼,松了口,“好了,先吃吧。亦舟,动筷子吧。”
“嗯。”
杨虹又给她加了两个菜,一个芹菜炒肉丝,一个话梅小排骨。
看着笠舟夹起一块小排骨,她脸上都是笑容,“慢慢吃,慢慢吃。”她说着往笠舟碗里夹去一筷子芹菜,“多吃点。”
笠舟看着碗里的菜,神色淡淡,默然吃完了。她一直以来有个习惯,但凡吃完了饭,总会把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水池里放着——这是张家吃饭的规矩。这个习惯一度让韩照坤赞不绝口,直说她懂事。
吃完饭,笠舟在客厅跟韩照坤和韩亦轩坐了一会,眼看时间接近十点,就起身告辞走了。一来一去,像一个韩家的客人。
杨虹始终没能跟她说上几句话,夜里回到房间,她忍不住有些心酸地抹眼睛。
韩照坤看她这样子,安慰道:“怎么了?不挺好的,回来吃顿饭,和和气气。”
杨虹眼睛红红的,叹着气,“我夹给她的芹菜,她一口没吃。老公你说她是不是还恨我?她都不主动跟我说话。”
“毕竟当年是我们的错,我不知道你有身孕,家里老爷子又逼得紧,才让你们娘俩……吃了这么多苦。慢慢来吧,会好的。”韩照坤也叹气,没有把笠舟在公司里对他也不怎么亲近的事情告诉她。
“可是……”杨虹说着,哭得越发厉害,“是我把她丢在医院了,把她生出来就……最对不起她的人是我,多少钱都补不回来了。”
“怎么哭上了呢?别哭了。”韩照坤把她搂进怀里,“我们跟她还有大半生要过,会好的,听我的,没事。”
韩家的灯火在呜呜咽咽中熄灭了。
笠舟的车停在医院没开回来,打了个出租回家。到小区门口就停了,一路自己慢慢走回去。门口的保安跟她打了个招呼,正要与她说句什么,她已经神色寞寞地往前走了,也就没有说出口。
沿边的路灯洒出黄色的光芒,将空气中尘埃肆意飞扬的样子暴露无遗。她默然抬头看了会,突然觉得这些尘埃也很幸福,它们挤在一起,应该很暖融融吧。想到这,她仿佛可以感受到一丝冷意,尽管已经是盛夏的夜里。
她很想爷爷,甚至有种现在掉头去找他的冲动——但她又很清楚,这个时间点,爷爷早就睡下了。
孤独感像是跟空气商量好似的,厮混在一起,向她侵袭。
她在一个长椅上坐下来,双手抱胸,眼睛无神地呆呆望着地面。
不远处她的楼下,一辆黑色揽胜边靠着一个颀长的身影。远远就用眼神捕捉到她,一直等她走近,却不料她挑了个就近的长椅子坐下了。那落寞的样子,像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却又比吃不到糖的孩子多了更多的孤绝。
她像一个要不到糖吃,就跟自己说再也不要吃糖的孩子。
笠舟越坐越觉得冷,正想回家躲到被子里去,面前出现一双黑色皮鞋,有点熟悉……
她刚一抬头,他带着淡淡酒气的吻就落下来。
在黄色路灯光的映照下,一个男人半弯着修长的身子,双手插在裤袋里,一个女人坐在长椅上,头仰得高高的。他们接吻的姿势看起来像某部电影的剪辑。
他浅尝辄止,牵起她的手,“这么晚才回来?”
“嗯,回家吃了顿饭。”
他了然,走到楼下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大手摩挲着她的背,摸着摸着就滑进她衣衫,热乎乎的掌心贴着她腰上的皮肤。
“今天真乖。”
笠舟没有说话。从看到他那一刻起,她就莫名从心底生出一些依恋,觉得在那一刻见到他真是好。他打破了空气和孤独感的合谋,把她救出来了,可能是那个踏着七彩祥云来接她的盖世英雄。
她也抱着他,双手抓着他西服的下摆,脸贴在他胸口。
“你这样抱我,是不想我走的意思?”
“所以你明天又有早会了吗?”
他箍紧了她的腰,低低地笑:“有也不去开了。”
这是陈铮岩第一次仔细观察她家里,上一回匆匆洗了脸吃了早饭就走,还真没太注意。
有些意外的是,她家里居然没有什么装饰品,例如小女生气息的摆件和装饰品。架子和柜子上大多是一些书,有工作相关的学习书籍,也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国内外名着和古籍诗词类。他现在倒是明白那句“日出扶桑一丈高”是怎么冲口而出的了。
装修偏向冷色调,以灰蓝和浅灰色居多,把整个空间显得很冷清。
唯一可以透露出她是个女人的东西大概是一个单独架子上的小娃娃,有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脑袋上顶着蔬菜萝卜花朵的不一而足,也有穿着花花绿绿上衣和小鞋子的,看起来是在收集。
他走过去拿起一个绵羊头的娃娃,莫名觉得这娃娃表情有些喜感,“这娃娃叫什么?”
“娃娃。”
“你喜欢这种?”
她倒了杯水递给他,笑了笑,“不可以么?”
“我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