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作有罪论处,你既触犯,便罚三十大板,定无故伤人之罪。霍捕头,有劳。”
“是。”霍良出列拱手,命人架上长凳廷杖,当即行刑。
原告惨叫冤枉,外头围观的百姓却是拍手称快,楼似玉一侧耳,就听得人道:“这恶棍是袁府买的地痞,专门去找那位姨娘麻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宅争斗,闹到大街上可真是难看。幸亏大人明察秋毫,还这姨娘一个公道。”
“这么久了,咱们县上可算是来了个秉公执法的大老爷了。袁家的马车一早在县衙侧门停着了,嘿,就是没让进。”
“真是痛快,善恶有报,天理昭昭!”
楼似玉听得怔然,她一直以为他来浮玉县就是为了灭妖罢了,谁曾想当县令也是有模有样,半分不敷衍。
其实他身上也有伤未愈,就算有上清司的灵符灵药,也难免疼痛受罪。可眼下在他脸上半分异样都看不出来,只有官老爷该有的威严和凌厉。一桩案子过完,回后堂休息不到一炷香,便又升下一堂。
楼似玉唏嘘地看着,觉得这人戴起官帽的样子真有趣,丰神俊朗,正气凛然,下头稍有人敢插科打诨,他眉毛就皱起来,半点颜面也不给,扔令就让打,直打得后头的人都老老实实,甚至一上来就认罪。
案子一了,他的眉头就会松开,像昙花一绽,无意间透出两分温柔。可这温柔也是转瞬即逝,再抬眼,他又是那个刚正不阿的宋大人。
这样的他,看得楼似玉心里软了一块。
惊堂木拍下,最后一案结束,宋立言一本正经地退堂更衣,从侧门打算回客栈。
然而,刚走出门,旁边就蹿出个人来,手里捧着热腾腾的一盅汤,笑眯眯地朝他道:“大人辛苦。”
香淳的鸡汤透过盖子都飘出香来,宋立言喉结微动,目光从汤盅上移到楼似玉的脸上:“掌柜的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观了大人审案,觉得大人真是我浮玉县百年难遇的清官好官,故而赶忙让人送了汤来,以表奴家之崇敬!”楼似玉笑弯了眼,双手将汤捧给他。
宋立言显然对这样的奉承不太接受,冷眼瞧着,没伸手。
楼似玉垮了脸,悻悻地道:“行吧,老实说就是钱厨子熬了鸡汤,奴家借花献佛来了。”
轻哼一声,他这才接了,朝她道:“上车。”
“多谢大人!”楼似玉笑眯眯地钻进车厢,看着他随后进来,还忍不住道,“这鸡汤熬了很久,您尝尝,可香了。”
坐公堂太久,本也有些饿,宋立言舀了一勺尝了,微微点头。
楼似玉得意地笑了,手托着下巴看着他道:“奴家就知道,鸡肉这么美味,大人一定爱吃。”
宋立言一僵,突然想起之前他初到掌灯客栈,不知是为了挑剔她还是别的原因,说过自己不爱吃鸡肉,她当时的表情就是明显的不相信,仿佛对他知根知底。如今看他露出马脚,她也不意外,只狡黠里带着股嘚瑟,还微微抬高了下巴。
放了汤勺,宋立言看着她问:“掌柜的,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本官?”
笑意一顿,楼似玉转眸看向别处:“大人说笑,奴家这一介民女要是能同大人有什么关系,还不得一早认亲,好叫大人照拂?”
“说实话。”他语气冷了些。
楼似玉扁嘴,委屈巴巴地学着他的话道:“若是撒谎,按照律例,便是当有罪论处——是吧?奴家知道,所以奴家更不敢妄言了。”
宋立言沉默,收回目光又喝了几口汤,才缓缓道:“与掌柜的也算相识一场,若有什么隐情,还望掌柜的早些告知,也免错伤无辜。”
“奴家定是不会瞒着大人什么的。”她举手发誓,又笑嘻嘻地道,“您多喝点。”
“大案已结,你的客栈明日可以重新开张了。”宋立言道,“正好官邸也修葺完毕,本官已经吩咐宋洵明日收拾东西回府。”
“……好。”垂下眼眸,她什么情绪也不敢表露,只乖巧地笑着。
宋立言也没多看她,抿着鸡汤,心里还在想别的事情。
气氛突然有点古怪,等宋立言后知后觉发现哪里不对的时候,掌灯客栈已经到了。
“大人好生休息。”楼似玉朝他屈膝行礼。
宋立言侧头看她,想问她是不是不高兴,可又觉得没必要,他与她并无什么别的关系,况且他还有谜题未解,在明日得出真相之前,不宜妄动。
转身上楼去了叶见山的房间,宋立言发现他已经醒了,依旧戴着青绢斗笠靠在床边,像是在叹气。
“师兄?”他走进去问,“伤口还疼吗?”
“今日裴大夫来过了,已经上了药,好多了。”叶见山咳嗽两声,扭过头似乎是看向了他,“师弟,你小心些,我察觉这客栈里今日来了妖怪。”
神色一紧,宋立言问:“何时来的?”
“巳时末,只片刻妖气就消散了,但我总觉得那东西没有走。”叶见山沉声道,“这里的小二分明说客栈不接新客,但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