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稍微一丝残存的理智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它在拼命朝她那颗已经丧失了三分之二抵抗力的心拼命呐喊:阮蓝,你醒醒,你决不能接受这份沉重的感情。你想想,你动脑子好好想想,你能回报这份感情些什么?你有什么?你甚至连最基本的将来都无法向他许诺。如果你此时接受了他的感情,那么,你将会成为他的牵绊、包袱、累赘。
这丝理智在最后时刻,终于激起阮蓝心底一点儿微弱的“抵抗力”。只见,她怔怔地抬起头,却刚好对上了他等待回复的热切、挚诚的眸光。瞬间,阮蓝坠入他深邃的眸光里,并以无可挽回的速度,迅速向其深处滑落。
就好像一个在原始森林里迷路好几天的旅人,身体已经虚脱到了极致,但在最后一丝残存的求生意志的支撑下,她摇摇坠坠地爬了起来,准备继续朝前走,却没想到在迈出第一脚的时候就踏进沼泽地的漩涡里,再也无力反抗。最终,那无比粘黏的沼泽将她,连同她最后一丝“求生意志”一并吞没。
不过,对于阮蓝来说,她情愿被这满是幸福的沼泽地吞噬。什么理智,统统抛却不理了。
就让我自私一次吧,阮蓝想。她沉浸在他充满浓浓爱意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李医师,你怎么会喜欢上我?”在李奥阳暖暖的怀抱里,阮蓝问。
李奥阳将她从自己怀里扶正,故作严肃地看着她,说:“是不是我这个做男朋友的还没尽到责任?怎么好像女主角一直没进入角色呢?”
说完,他朝她俯身过去,在她的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小啄一下,阮蓝的脸瞬间一片酡红。之后,他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道:“以后,你要直接叫我的名字。虽然我是你的医生,但是,我最重要的身份是你的男朋友,是要娶你的人,是你的整个后半生都要生活在一起的人,知道吗?”
阮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傻傻地问:“但是,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会是你?”
“因为我们的关系——因为你是我的医生——因为你清楚的知道,我的生命充满了不确定,甚至本就可能没有多少……”
李奥阳的唇适时封堵了阮蓝的话,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浅酌既可,而是深情的吻了她。之后,他看着她饱满欲滴的唇瓣,说:“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因为。只是你,只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生命将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也包含着我的。如果你不希望我今后鳏寡孤独地过生活,那你就必须要加倍信心活下去。以后都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你只要知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事态发展成那样。”
泪水再次从阮蓝眼眶中夺眶而出,汹涌的一发不可收拾。
爸爸出车祸那年,她初中三年级,从那之后,母亲就把她看成一个大人了,而她也作为家庭里的一份子参与一些计划和决定。渐渐地,随着她逐渐长大,尤其在她工作之后,母亲的腿疾也越来越厉害,家里的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她操持决策。母亲逐渐退居二线,成了少年天子长成后可有可无的辅臣。尽管孝顺的阮蓝还是会将一些重要决定告诉母亲,但母亲大多回复一句:你看着办就行,或者,你决定就好了。
因此,生活中的阮蓝,就像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前锋一样——她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披荆斩棘地解决生活中的一切麻烦。
但此时,她好像可以不用再去冲锋陷阵了,他说:“有我在,我不会让事态发展成那样。”
就好像一位神勇的大将军,一把将冲锋陷阵的小兵阮蓝拽到一个安全的防空洞里,用必胜的语气对她说:“你就老实呆在这里,一切有我。”
阮蓝感觉自己生活的天幕上空撑起了一把坚固的□□,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雷鸣闪电,在这把伞下,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不怕,她可以笑着面对一切上天给的“颜色”。
李奥阳心疼地拭去她的泪水,又看到她弯弯的唇角,说:“又哭又笑的,这是怎么了?”
阮蓝紧紧抱着李奥阳的腰身,将脸使劲往他怀里蹭了蹭,说:“突然觉得自己幸福的不得了。”
李奥阳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说:“那么今后就这样安心地呆在我身边,一直幸福到九十岁。”
“为什么不是一百岁?”
“一百岁,你不觉得太长了些吗?那个时候,我们的脸都会皱巴巴的不成样子。或许连眼睛都会掉进皱纹里找不出来了。”
阮蓝在他怀里笑了,说:“真到了那个时候,每天,我们一遍遍地为彼此从皱纹里将眼睛找出来,不是也很好吗?”
“那你肯定得吃亏。”李奥阳笑道。
“为什么?”
“要知道,我可是比你大四岁呢。到时候,我的眼神肯定没你好,差不多得整天烦着老婆子为我从深深的皱纹里找眼睛里呢。”
“我想,那将会是我这一辈子终极奋斗的目标。”
那天回房之后,面对摊开的日记本,阮蓝同她自己进行了一次更深层次的交流。
2010年3月9日周二小雪
今天下了一场雪——雪花稠密,沸沸扬扬,好像雪姑娘忘记了收紧布袋,那调皮的精灵们便从松散的袋子口里钻出来,争先恐后地飘到人间。
同样,在我喜爱的雪天里,我发现,原来我也可以如此幸运。虽然我知道,我接受这份幸运,其实是一种非常自私的行为。我明明知道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