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洗手间里冷冷的白光,看起来有些憔悴。
杨昭想洗把脸,打开水龙头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不能调水温的。她拿冰冷的水轻轻地往脸上洒了洒,顿时觉得清爽了很多。
杨昭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陈铭生也起来了,坐在床边。她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碗面条,现在已经凉透了。
杨昭说:“对不起,让你白做了。”
“没事。”陈铭生看了看杨昭,说:“你现在应该还饿着吧。”
杨昭刚醒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下地活动了一下,肚子也就开始饿了,陈铭生要是不在这,她都打算把桌上这碗坨掉的面吃了。
杨昭点头:“有些饿。”
陈铭生说:“家里没什么东西了,去外面吃吧,还快一点。”
杨昭说:“好。”
陈铭生说:“你等我换件衣服。”
陈铭生脱掉背心,弯腰在床下的箱子里翻衣服,杨昭就在一旁看着。
她说:“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疤。”
陈铭生衣服还没找到,听见杨昭的话,直起身子低头看了看。他身上确实有几块伤痕,小腹上的伤痕最明显,从肋骨的地方开始,一直到腹部,有明显的缝合痕迹。
杨昭说:“你动过手术?”
陈铭生默然,随后点了点头,“是动过。”
“得了病么?”
陈铭生随口道:“嗯。”
他弯腰再去找衣服,拿出件白色的半袖衣服,抬头的时候发现杨昭已经走到他面前了。她说:“你先别动。”
陈铭生坐在床上,没有动,“怎么了?”
杨昭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陈铭生的肩膀,陈铭生顺势往后靠了些,杨昭看得更清楚了。
那是一条细长的伤疤,有些曲折,虽然现在已经愈合了,但依旧有明显的浅黑色印记。杨昭低着头看了一会,然后直起身,看着陈铭生。
陈铭生一见到她那副标志性的表情,就觉得要不好。
果然,杨昭神色淡淡地看着他,说:“陈铭生,什么病把刀开在这个位置。”
陈铭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阑尾炎?”
杨昭冷笑一声,说:“阑尾炎需要这么长的刀口,医生是不是顺便把你的肠子也摘了。”
陈铭生:“……”
杨昭一语不发地看着陈铭生。
她站着,陈铭生坐着,不管怎么看,这目光都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陈铭生静默的时候,杨昭的余光看着他赤着的上身。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陈铭生的肩膀。他的肩很宽,胸膛结实,斜方肌和锁骨相连的地方形成一个好看的坡度。
他的背有些微微的弯曲,杨昭淡淡地向下看了一眼。陈铭生并不瘦,但他坐的时候,小腹是凹进去的。
杨昭忽然想起自己在俄罗斯读美院上人体解刨课的情景。因为需要详细地了解肌肉构成,所以那门课的人体模特都是经过严格筛选。
客座教授是一个中年女人,对模特的身材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标准,杨昭还记得其中的一项标准,就是要求男模坐下的时候,腹部要有一道轻微凹进的弧线——她解释说,这意味着模特的腹部锻炼得当,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陈铭生没有专业训练过,只是平日自己闲来锻炼,他的弧线没有那些模特明显,却也有一股自然的美感。
在这狭窄的时间里,杨昭思绪纷飞。
男人的什么,最吸引女人。
金钱、权利、头脑……这是最直接的催情剂。因为在现在这个社会,这些代表着强大,代表着征服与统治力。
但如果抛开这个社会呢……
回到再早些时候,回到最初的、最开始的时候,雄性靠什么来吸引雌性。
……
陈铭生开口:“是以前受的伤。”
杨昭的思绪被打断,她重新看回陈铭生的脸。
“什么伤。”
陈铭生说:“刀伤。”
杨昭一字一句地说:“刀伤?”
陈铭生从手边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说了声:“嗯。”
杨昭一语不发地看着陈铭生,陈铭生在淡淡的薄烟中抬起头,无奈地一笑,说:“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杨昭思索一番,严肃地看着陈铭生,说:“陈铭生,你是地痞么。”
陈铭生:“……”
杨昭目光严谨,陈铭生觉得她没在开玩笑,他说:“我……我不是地痞。”
杨昭说:“你以前是混混?”
陈铭生微微低下头,似乎是看着手里的烟。杨昭说:“是不是?”
陈铭生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不是混混。”
杨昭说:“那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刀伤,是事故么。”
陈铭生又静默了一会,他抬起头,杨昭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忽然有些不忍再问下去。
“你要是有难言之隐可以说,我就不问了。”
陈铭生抽了一口烟,低声说:“也没什么,就是遇到点意外。”
陈铭生一直低着头,杨昭看不到他的神色。
沉默不可避免。
“陈铭生。”杨昭后退两步,淡淡地说,“你有事瞒我。”
陈铭生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杨昭松开抱着的手臂,说:“走吧。”
陈铭生抬起头,杨昭整理了一下手提包,对陈铭生说:“快穿衣服。”
陈铭生有些愣神,“走?去哪。”
杨昭看着他,说:“吃饭啊,刚刚不是说了。”
陈铭生哦了一声,将手里的衣服套到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