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电话十之八九怕是阴沉的莫先生接的。
然而肖诚军刚要发作,就看见校董推门进来了。
“叶校董,您怎么来了。快请坐,我这里有新到的明前龙井。”
叶铭绍摆摆手,“小肖啊,不客气,我就是来问点事。”
“温禧,你先到门口给我好好反省,你的处理决定待会儿再谈。”
“知道了,肖书记。”温禧垂首准备出门,不想却被校董喊住了,“你就是温禧同学?”
温禧不明就里,狐疑地抬头应了一声。
叶铭绍一看她的长相,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笑眯眯地说道,“昨晚的事情纯属误会,莫先生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是在帮他翻译艺术品资料吧。外国语学院真是英材辈出啊,能够得到莫先生的倚重,可见你的英文功底还是很过硬的。”又转向肖诚军,“小肖,这也有你的功劳啊,学生工作做得很到位啊。”
“校董您过誉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肖诚军干干地笑了两下。心里却直犯嘀咕,这个莫先生什么来头?一个电话校董就不迭亲自驾临?
叶铭绍又对温禧说道,“温禧同学,坐吧,怎么老站着。”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行。”温禧心里忍不住感叹,知识分子势利起来,果然比普通人还要厉害三分。原本天大的一个“罪过”,莫先生轻飘飘一个电话就消弭于无形了。权势真是好用。
莫先生。莫先生。思及他,温禧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
校董还在亲切地关心着她的学业情况,没有丝毫放她走的意思。温禧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付。
肖诚军却觉得憋了一肚子闷气,姓叶的老货,好人他做,脏/屁/股却要他来揩。昨晚这事闹得动静还不小,学工办李主任的千金可巧和这个温禧是一个宿舍的,看得出来宿舍那几个丫头和眼前这个不对盘。事情就这么压下去了,学生那里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要是再吹到李昌锺的耳朵里,在同事间传开,他还怎么做人!翻译资料,翻译资料要翻译到夜里?在床上翻译的吧!
再瞥一眼温禧,最普通的短袖衬衫和牛仔裤,也难掩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肖诚军觉得愈发气恼了。
“吱呀”一声,门再次被人推开。肖诚军先看见了珠灰色西裤包裹着的一双笔直的长腿,然后是熨帖的白色衬衣,最上面是一张苍白英俊的男子的脸孔,深灰色的眼睛珠子看得人心里发凉。
“莫少您怎么还亲自来了。”叶铭绍早已起身迎接。
莫傅司薄唇一勾,“顺路。”
温禧又开始觉得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莫少上我那儿坐坐?温禧小姐的事就是一个误会,已经澄清了。”
莫傅司听到“温禧小姐”这个称呼,意味深长地看了温禧一眼,眼睛里满是讥讽之意。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叶董,有空再叙。”说完又似笑非笑地盯她一眼,“走吧。”
肖诚军眼见着叶铭绍热络殷勤地送二人出了团委,心中气愤不已,他居然被人给无视了。电脑主机里还在发出恼人的怪声,他忍不住抬脚踹了主机两下,“妈的!”
温禧跟在莫傅司身后,有意识的落后了一段距离。她想对他说“谢谢”,又惴惴不安于他先前那个讥讽的眼神。好容易鼓起勇气开口。却听见熟悉的“哎呦”声。
小花圃旁一个穿着俗艳的女人正一手按住花圃边沿,一只脚悬空而立,另外一只手提着鞋跟满是污泥的高跟鞋,嘴里咒骂着,“什么破烂大学,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差点把老娘的脚崴断了。”
温禧觉得脸颊滚烫,想喊“妈”又忽然觉得羞耻。
万银凤已经看见了她,喝道,“死丫头,还不过来扶你老娘一把,没长眼睛啊!”
走在前面的莫傅司脚下稍稍放慢,邪肆地挑高了半边眉毛。
温禧垂头扶着万银凤踏上了水泥路,莫傅司就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正抱着手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温禧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万银凤看了看不远处姿态懒散的贵气男子,又看了看女儿,忽然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那个男人认识你?”
温禧含糊“嗯”了一声。轻轻挣脱了母亲的手。
万银凤眯眼打量了莫傅司两眼,继续和女儿咬耳朵,“这些晚上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吧?总算开窍了。你爸那头蠢猪,居然想把你许给郭家那小瘪三。真不愧是我的女儿,有眼光。抓紧了,这么好的一块肉,别弄丢了。”
温禧看着她母亲猩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无数的厌恶、恶心、难堪、屈辱、憎恨混成一股巨大的气流,简直要生生将她的灵魂绞碎。
“对了,我没钱了,拿些钱给我。”万银凤伸手去拿温。
她手上桃红色的指甲油早已斑驳不堪,温禧觉得自己的心也和那廉价的甲油一般龟裂了。
再也忍受不了,温禧一把拉链,将身上仅余的钱币一股脑儿往万银凤怀里一塞,紧紧跑开了。
万银凤错愕地望着女儿飞奔的身影,“这死丫头发什么羊癫风?”一面弯腰去捡地上的硬币,因为姿势的缘故,她的上衣往上缩了几寸,露出白腻腻的一截赘肉。
莫傅司戴着纯白的手套,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拈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右手握着放大镜的银色手柄,正在细细查勘着宝石内部的包体和裂纹。大概是不满意,他很快就扔下手里的一颗,从一旁的托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