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把鼻血,随后甩出了这句话。
显然这并不是个好时机,要等杜离祥的火灭了再慢慢说服他都行,可杜子腾在男人还有三分火气的时候说了出来,这不是对父权的严重挑战么?杜离祥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打得他的手都有些发麻,掌上碰触到了些血,沿着轨迹甩出单一的弧线。
两巴掌甩的是同一个地方,杜子腾被抽得眼睛发花,下意识的看向杜离祥,生怕还来一巴掌。
这视线到了杜离祥眼里,就有了求饶意味了。男人冷哼一声,随意教训几句,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啪”的一声甩上房门。
杜子腾一个人被扔在空荡的客厅里,乱扔的晾衣杆、被扫到地上的几个茶碗,都显示了方才男人怒火的可怕。
并不是他求饶了,他也没想过求饶。但他怕疼,越是被打越是怕疼,杜离祥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变本加厉的教训杜子腾,否则杜子腾也不可能就这样屈服在他父亲的无理禁锢中。
被抽了两巴掌,打得他头晕眼花。他下意识的想逃避。
现在,被杜离祥留在客厅里,这一次较量,大概算是杜子腾输了吧?
杜子腾满是懊恼的蹲下身,碰了一下被扇的半张脸,麻麻的,几乎感觉不到碰触。
鼻血还在流着,沿着人中,滑过嘴唇,汇聚到下巴。杜子腾蹭了蹭膝盖,把血蹭得满膝盖,没有止,血继续流着。杜子腾懒得管了,只觉得很累,任由鼻血汩汩。
杜子腾小心眼,还很记仇。
他清楚的记得,十四岁被父亲打断腿后他和孔顺吵架,孔顺吵不赢他,一手按住他打石膏的腿趁他大叫的时候把她穿过的袜子塞到他口里;
同样的十四岁,他和孔顺吵架,把孔顺推向桌子,孔顺腰被桌角划到了,当场给杜子腾两巴掌,杜子腾想还击,刚好被杜离祥看到,被抽得浑身青肿;
十五岁,杜子腾夜归,又喝了点酒,在孔顺面前砸东西。孔顺当即把杜子腾赶了出去,一天两夜没给开门。
让他记得最深刻的是十七岁,杜子腾专业成绩从年纪第一滑到了倒数第二,半年后再无起色,杜子腾拿着成绩单看的时候,孔顺说了一句:“你这样浪费钱的活着,和你妈有什么样?”
唯独这一次,杜子腾无法再和孔顺呛声了。他甚至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她骂了我妈,还骂了我。杜子腾想道。
可他能说什么呢?手里的这张成绩单就是支持孔顺的最大证据了。
不是他没努力过,但所有的努力都没有成效,所有的努力都被否定了。他起早贪黑的看出,他对着每篇课文念,念得口干舌燥,他背新闻稿,他背演讲词……
没有用。努力没有用。
那段时间,他失败得莫名其妙,不知不觉就成了倒数一二,就像他当初上升得莫名其妙一样,只是从正数一二变成了倒数而已。
所有人都只看得到他那时的辉煌。变成吊车尾后?再没同学向他询问问题,再没老师向他指点知识,他被尴尬的晾在了一边。
而孔顺的那一句话,无疑是砸碎杜子腾最后一垒信心的重击,所有恶毒的咒骂都比不上这句简单的否定。
得不到认同。
小时候好像就没了父母陪伴身边的时光,长大后就只有父亲在身边了。虽然暴力,但也负责,对儿子尽心尽力。
然后,孔顺来了。哪怕是粗鲁讨厌的父亲,也不再属于他了。
曾经可以从父亲那得到的关注,消失了。
杜子腾蹲在空荡的客厅里,鼻血终于止住了。干燥后的血液黏腻在鼻子里,恶心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