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样子,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不用,不用。”秦珩不等他的手靠近,就后退了一步,“我自己能行。”
她转身退了出去,先时是慢走,出了书房后,越行越急,再后来几乎成了小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回到院子,秦珩直接吩咐:“小蝶,备水,我要沐浴。”
“啊?”小蝶愣了愣,心里奇怪,姑娘不是刚沐浴过吗?然而柳姑娘吩咐了,她自然照办。
秦珩将自己浸泡在热水中,双目微阖,她这十多年的过往一点一点浮上心头。童年时在姨母手下艰难地讨生活,十岁以后想方设法去结交皇兄,荆棘崖假死,太平县重逢,后来随皇兄回京……
她还不到十六岁,可她似乎什么都经历过了。今天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她的皇兄想娶她,还告诉她,他们不是兄妹。
她怎么能相信呢?
皇兄说明天给她看证据,她要看一看,他所谓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他是不是在骗她,一看便知。
这一夜,秦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想,皇兄既然敢带她看证据,那肯定是准备好了的。只是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证据。
如果他们真不是兄妹,那她该如何做?真要如他所愿,嫁给他么?不,父皇都不会同意的。如果是兄妹呢?那又当如何?皇兄对她产生这种心思,会因为血缘的存在而消退么?
她揉了揉眉心,明明她已经沐浴了两次,可那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眉间。她不明白皇兄为什么会对她生出那种心思。两人做了多年的手足,即使他以为不是兄妹,也不该……
他们两人的关系是由她而起的,是她当初主动与他相交。如今他说想要娶她,她惊惶恐惧的同时,还有些若有若无的罪恶感。若是她当时没有去亲近他,想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秦珩躺在床上,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天快亮时,她才勉强睡去。然而这一觉她睡得也不踏实。她恍恍惚惚,似梦非梦。
红床,红帐,红烛。
做皇帝打扮的三皇兄眉目清冷而矜贵:“朕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在宫里活这么大的……”
梦里的她一言不发,任由他解去了红色的衣衫……
秦珩惊醒时,满头冷汗。她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气,惊魂未定。
她想,她肯定是怕极了,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她不敢想象,真如梦中那般,他在她身上暧昧地喘息。
她抹了一把汗。
窗子上泛着白光,天已经大亮了。
她洗漱过后,小蝶服侍她更衣。知道姑娘今天要出门,小蝶笑嘻嘻的:“姑娘,穿这件红衣裳吧,很称肤色的。”
秦珩心中一凛,一些破碎的画面浮上心头。她摆了摆手:“不,要秋香色。”
“啊,那就秋香色的吧。”小蝶叹了口气,“我还是觉得红的好看。姑娘今日跟王爷一起出门呢,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王爷也高兴。”
秦珩动作微顿,扫了她一眼,心下暗叹。很早以前小蝶就说过,以为她跟皇兄是那种关系。可是,自小蝶口中听到和皇兄亲口说出,给她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勉强梳洗一番,简单吃了一些东西。秦珣就来接她了。
此行除了车夫未带旁人。
秦珩坐在车厢里,一语不发。她下意识离皇兄远远的。
秦珣眼神一黯,移到她跟前,执了她的手。——秦珩想挣脱,却未能成功。——秦珣抿了抿唇,轻声道:“瑶瑶,等会儿你不要想太多。其实没什么影响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珩低着头,并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这样不妥,轻轻“嗯”了一声。
她今日并无失态之举,秦珣也暗暗放心。他想,可能是他想多了,瑶瑶的接受能力很强的。她现在难受一些,等过些日子,他们离开了京城,她散散心,又明白他对她的好,那时他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马车到了清仁巷的巷口。
秦珣当下跳下车,又扶了瑶瑶下来。
巷子第一家便是南雅堂,然而南雅堂的门口,却白纸黑字写着:“大夫有恙暂不看诊”几个大字。
秦珣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便是这里么?”秦珩低声问道。
“嗯。”秦珣点头,“上次给你买的消痣的药水也是此地。就是那回,我知道了你,一些事情。”
秦珩心跳加速,慌乱不安,手心里俱是汗意。她扯了扯秦珣的袖子:“哥哥,我们进去。”
她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慌,秦瑶。你不要慌。
秦珣看了她一眼,带她入内。
南雅堂安安静静,只有一个药童在柜台前打盹儿。看见他们后,直接摆手:“抓药可以,看诊不行,陆大夫病了,不给人看诊了。”
“我们不看病。”秦珣沉声道,“我有事找陆大夫。”
“那真是不巧了,陆大夫人不在。他病了,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死不了,但是麻烦的很。他只好到外地找人看病去了。”药童想到了什么,又道,“哦,是了。你们是不是要问,他为什么不自己看病?那是因为医者不自医。没了。”
秦珣眉心一跳,面色难看:“他去外地?去了哪个外地?何时回来?”
怎么就这般不巧,偏生他今日找来了,陆大夫却不在。
“什么时候回来?这可说不准,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一年半载。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