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身着一身绛红色的文士服,坐在一张放满书籍、地图、军情折子的桌子前,一丝不苟的看着手中的军情折,时而还是在身边的一张简易的辽东地形图上圈上一圈,屋中甚是简单,除了些书架上摆了些厚厚的经史文集外,就是门旁的花瓶架上摆放的两个高高的花瓶,熊廷弼便是在这简单之极的小书房中办公。
不过此刻孙元化静静的站在熊廷弼的前面,默默的注视着熊廷弼,一言不发。
如此过了许久,熊廷弼轻轻放下手中的军情折,拿起桌上的茶盏,浅浅的尝上一口,苦笑着说道:“这是在下特意托人从江南买来的茶叶,清香宜人,很是不错,孙大人也是来上一杯如何。”
孙元化眼睛一眨,淡淡的说道:“此刻沈阳已是被后金团团围住,在下心急如焚,没有心情喝这茶。”
熊廷弼一挺腰,慢慢的直起身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有些讥笑的说道:“在下真是佩服孙大人的毅力,这是四日来第四次来找在下了,每日都是跟着在下,也是不去训练训练那些操纵大炮的炮手。”
孙元化还是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要是熊大人早些答应在下派兵护送在下和那些大炮去沈阳,在下便是不来劳烦熊大人了,今日要是熊大人还是不答应,那在下明日还是要来。训练之事自有与我同来的匠师负责,熊大人给在下的任务在下一定不会忘记的。”
熊廷弼又是苦笑道:“孙大人,在下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好几遍了,我军野战根本就抵挡不住后金铁骑的冲击,你那些大炮又是个个都是庞然巨物,运送不便,要在下如何派兵护送。”
孙元化冷笑一声,说道:“那前日熊大人怎地说要是各地的援军到了便让在下连同那些援军一起前往救援沈阳。现下川军总兵童仲揆、浙军总兵陈策都是开始赶往沈阳了,为何还是不让在下出发。难道熊大人说话就是这般不算的么。”
熊廷弼大声说道:“现在辽东军情时时在变,前日在下只是让孙大人准备而已,但是昨日沈阳传来消息,说是后金已经清空了城前的壕沟、护城河,现在都是开始登城肉搏了,沈阳失守是随时有可能的,在下怎么能把那些攻城利器运到前线去。”
孙元化长期研究火器,已经对火器有了一种近乎迷信的信赖,在他眼中装备如此之多火炮的大明在萨尔浒之战中败与后金已是奇耻大辱,又是听闻后金已是快要攻进大明的坚城沈阳,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沈阳虽是没有在下这番带来的大炮,不过据在下所知也是有各种大小火炮几百门,怎么会如此不堪。”
熊廷弼见到孙元化这般问法,又是知道孙元化根本就是没有上过战场,早知道孙元化根本就是不懂这军务,便讥笑道:“孙大人怕是没有到过战场吧,沈阳虽是有几百门大炮,不过都是些小炮,而且后金与我大明战斗多年,自是有自己防御大炮的方法,如是身披棉甲棉盔便能有效防御那些火炮弹片的伤害。孙大人这些也是知道的吧。”
孙元化倒是知道现在大明装备的大炮威力都是偏小,虽是也是威力大些的,但是却是装备的甚少,不过自打研究院成立以来,研究院已是研究了许多提升现有火炮威力的方法,如是使用开花弹之类的。不过这些都是太仓促,没有来得及运用到辽东。
孙元化转念又是想到这次除了带来了那些大炮之外,还是带来了许多研究院制作的z药的威力自己是见过的,只能用毁天灭地来形容,用来守城却是最好不过的工具。
便高兴着说道:“熊大人,在下是未上过战场,如何行军打仗也不精通,不过在下现在有一个从研究院带来的法宝,熊大人见了定会让在下去沈阳的。”
熊廷弼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孙元化,正色道:“孙大人,战场不是儿戏,就算孙大人想去沈阳也是不用编出如此之话来,今日在下便是告诉孙大人,在下不打算送那些大炮去沈阳,孙大人也是不用再来纠缠在下了,在下有尚方剑在手,就算你是大学士徐大人的弟子,在下也不会姑息的。”
孙元化脸色立刻涨红起来,仿佛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不过转念想到这是在辽东前线,军令重于山,要镇静。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睛死死的盯着熊廷弼,一字一字的说道:“熊大人为何认为在下在编谎话呢,熊大人为何不相信在下呢,不如熊大人与在下到校场去瞧瞧那z药的威力,要是熊大人见了定然会答应在下的。”
熊廷弼见孙元化还是纠缠不已,早就是烦躁的很,便一拂衣袖,愤愤的离开书房,走之前还狠狠的说了一句:“本官是辽东经略,辽东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本官去处理,没有时间和孙大人去浪费时间。”
孙元化怔怔的站在书房之中,想到当初接到皇上圣旨之时的那股兴奋之情,本以为上了辽东战场便能大显身手,可是事实总是不尽人意,来了辽东多日,每日都是在辽阳城中无所事事,难道这便是自己来辽东的目的么?
此时孙元化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而且恶毒的想法。突然想起熊廷弼被自己吓得受惊是惊惶失措的模样,不由的笑了起来。想完,便是跟着离开书房。
孙元化站在辽阳东城门外的一片空阔的平地里,与周围光光的地表形成显明的对比,身后围着几十个研究院来的匠师,这里离辽阳城墙不远,甚至从孙元化站立的地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