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那个人的眼神过于孤傲,就像一只翱翔于在天际的鹰,不为权势所羁绊。自己才会认为谋逆这种事,怎么也不像那个人会做的。
可无论陈世子信与不信,那些罪证就摆在这里,沈相和小南的话也寻不出什么破绽。陈世子只差了一天的婚事,自此就被永远的耽搁下了。对此,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只是他老娘盈夫人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叮嘱着要当心小南。
陈世子有时候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王弟,总觉得他就像一株兰草,说话温柔,待人和善,从没见他对谁发过脾气,脸上永远都带着一抹温和的笑。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终究是那把至高无上的王座太过诱人,使得滋生着yù_wàng的灵魂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往上攀登。尽管这个过程危险而漫长,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谢府的事过后,一向生活过得滋润fēng_liú的陈世子,就像突然转了性一般,去这楼那楼玩女人的次数不断减少,最后甚至一回也不去了。连他那帮纨绔兄弟们都开始抱怨,已经许久不曾和世子爷把酒言欢了。
陈世子的老娘因此认定他儿子此番变化,定是戒珠寺的菩萨保佑,所以拜菩萨拜的更加虔诚。
其实,陈世子的这番变化,确实和戒珠寺有关,可却不是因为寺中的菩萨,而是因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陈世子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戒珠寺的内院,向来是闲人禁入,因为这里供奉着一个个逼真鲜活的偶人,且这些偶人都是按着官宦人家小姐的模样制成的。
按照南柯城这一带的习俗,尚未出阁的姑娘若是死了,需要找人偶师制一个偶人供奉起来,如此便可以使年轻姑娘的魂魄在地府可以少受一些罪,不需等到百岁之后就能转世为人。
陈世子这个闲人初次见到念念的时候,她跪在一室弥漫着烟火味道的内院里,只留给他一个素白色的背影。
有稀疏的碎光浮游在其间,轻渺的佛音自每一缕风中透出来,让陈世子恍惚间觉得,这抹背影或许只是自己幻想出来了一个梦影罢了。
而后,跪在佛像前的女子缓缓转过了头,眉如柳上月,眼如剪秋水。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华丽的衣衫,眼前的人儿就被包裹在素白的衣裙之中。及腰的长发,不梳髻,也不束起,就这样顺着盈盈一握的腰披散着。
陈世子自诩见过美人儿无数,可她们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这个,而这张脸似乎和谢小朝有着四五分相似。
那一刻,陈世子忘记了眨眼,也忘记了呼吸。
他看着她缓步走过来,恰好站在一棵白色的梨花树下。她有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可不知为何,那双眼睛却是空灵的,看什么都失了些生气。
“在下陈允淮,不知姑娘芳名?”陈世子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用上这般老套且俗气的开场白。他紧张的等着一人的回答,可那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似得,自顾自的盯着手边的白梨花瞧。
只是她不知,她站在梨树下,于是一树的莹白皆成了她的陪衬。
“姑娘喜欢梨花?”陈世子仔细的摘下一朵,厚着脸皮递了过去。
握于掌心的白梨花,没能让这张脸浮起任何表情。她淡淡的看着,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这让作为情场老手的陈世子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静静的凝视着她的面容,生怕这样美好的人儿,真的只是自己奢侈的美梦。那时候的时岁安静的就像覆在雪下的冰河,所有水流的流淌声都汇聚成了一下下轻乱的心跳。
陈允淮好色、好酒还好面子,他流氓、无赖还败家,他做事吊儿郎当、说话真假参半,可他是整个朝樱里除了王上以外最尊贵的人。
而这个最尊贵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卑微而渺小,既惊不起一池云岚,也扰不了一树东风,他在她面前,只不过是一个遗失了心的凡人。
这样静默的相处,直到盈夫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陈世子才恋恋不舍的倒退着离去。他一边倒退一边望着梨花树下那抹素白色的身影。俗话说一心不能二用,于是世子爷很不幸的将脑袋磕在了院墙上。
他看不清楚眼眸中那个小小的人影,是否因此而笑了,可他清楚自己的嘴角,一直都是上扬着的。
☆、世间安得双全法(十六)
自从那日之后,陈世子就像是魔怔了一般,那女子的眉眼已经烙在了世子爷的心上,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
所以,一向不喜欢去戒珠寺的陈世子,这回却去的比他老娘还勤奋。
再见到她时,是个缠绵的雨天。她未打伞,游走在雨中的庭院里,依旧是初见时的白衣素颜,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雨雾渺渺,打湿了她乌黑的长发,沾染着雨丝的容颜越发显得惊艳动人。
陈世子急匆匆的跑过去,将手中的伞从自己头上挪开,一整个遮在了她身上。于是那双妩媚的狐狸眼中,第一次漾开了一丝波澜。
极其短暂,却弥足珍贵。
“我以为,会见不到你。”透着欢喜的声音在氤氲的庭院中响起,陈世子修长的手执着暖黄色的伞柄,略带寒意的雨丝不住的粘在他的身上,他也丝毫感受不到。
不知姓名、不知来历,她就像是一株无名之花,极尽美丽,极尽魅惑,花的茎叶自陈世子的眼瞳探入,慢慢的遍布了他的全身。
“我带你进屋,好不好?”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