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的话虽然难听,却也实实在在的说出了现实情况,可就是因为是实话,一直叫嚣着自己不怕张大少爷的王嘉胤才老脸一红,下意识的去摸刀,想要砍死张献忠这个曾经的部下。不曾想另一个头脑清醒的罗汝才也附和道:“陕王,八大王的话一点没错,张狗官打河曲和打岢岚城的时候,都是直接一个冲锋就杀上了城墙,他对我们还用得着用计?李晋王的军队算能打了吧,和张狗官的屠奴军才一个照面就被全歼了,这难道还不是教训?”
“曹操,依你这么说,张狗官的军队岂不是天下无敌?”白九儿不服气的问道。罗汝才冷冷的答道:“如果正面决战的话,张狗官的屠奴军确实是天下无敌!老九你和孙传庭还有麻登云都交过手,他们的军队有多厉害你不知道?可这样的军队到了张狗官手里,也就只配押押粮草,送送辎重,老九你如果想学鞑靼联军,去和张狗官的屠奴军正面决战,那我不反对——但别拉上我!总之一句话,这辈子,我是说什么都不和张狗官正面硬碰硬了。”
白九儿哑然,其他实力更弱的贼头也个个变成了哑巴,内心里其实深惧张大少爷不败威名的王嘉胤表情强硬,口气却不知不觉间软了下来,故作恼怒的喝道:“这么说来,一会张狗官的军队打过来,我们就只有洗干净了脖子等死的命了?”
“打不过,跑啊。”罗汝才也不怕别人讥笑,直接就说道:“乘着张狗官现在还没有打到府谷城下,赶紧向南跑——咱们打不过张狗官,难道还会怕陕西的孙承宗老头和洪承畴那个酸秀才?再说了,府谷现在被洪水淹成了这样,咱们也没办法呆了,乘现在往下跑,正好来得及去抢陕西秋收的粮食。”
“对,现在也只有往南跑一条路了。”王嘉胤暗暗心动,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台阶下。这时候,还是被齐天王亲兵按着的范文程忽然挣扎起来,大喊大叫道:“陕王,各位王爷,千万不能跑,一跑的话就中张好古小疯狗的计了!只能留在府谷,千万不能南下啊!”
“他娘的,你还想让我们再被洪水淹一次?”好几个贼头都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范文程也不计较,只是挣扎着冲罗汝才叫道:“曹王爷,刚才你不是奇怪张好古小疯狗为什么突然亲自出征吗?我告诉你,这是张好古小疯狗急了!因为张好古小疯狗已经发现我们大金的军队在南下,还有他的北面防线力量空虚,所以他才亲自带着军队来打你们,想把你们打跑,腾出手来加强北线的防御!你们如果中了他的计,可就错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了!”
“陕王,各位王爷,你们仔细想一想就明白这个道理了!”范文程声嘶力竭的喊道:“张好古小疯狗到宣大上任已经半年了,他的总督衙门搬迁到宁武也有四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为什么一直不向府谷动手?这是因为他不想消耗他的兵力,想让孙承宗蛮子消耗了你们的实力以后再来拣便宜,所以张好古小疯狗说什么都不肯西进,只要你们别威胁着他的宣大,他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们一马!但现在张好古小疯狗忽然出兵,又是洪水又是西征,还出动了他最精锐的屠奴军,这恰恰证明他已经感觉到了北线的威胁,急着想要一举结束西线的战事,所以才会倾尽全力啊!你们如果被他吓得往南走了,那可就遂了他的心愿了!”
“闭嘴,老子们再也不上你的当了!”在洪水中损失最为惨重的黑煞神一脚踹出,把范文程踹了一个人仰马翻。黑煞神余怒难消,再挥刀去砍范文程时,胳膊却被张献忠一把揪住,黑煞神怒道:“八大王,你不是最恨这个狗建奴吗?怎么今天又来拦着我杀他?”
“黑煞神,我是帮理不帮亲。”张献忠一把夺过黑煞神的腰刀,冷冷的说道:“我觉得这个狗建奴的话很有道理,张狗官前几个月一直不搭理我们,这次又忽然急着把我们赶走,这其中肯定有原因!说不定,张狗官是真的急着北上,所以才出兵来打我们。”
“八大王,我果然没看错你。”范文程爬起来,抹着嘴角的鲜血激动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张狗官肯定是急了,所以你们只要再坚持一点时间,张狗官的主力就肯定要北上,给你们留出东进宣大的空当!”
“陕王,范先生和八大王的话有道理。”二十九路乱贼的总军师罗汝才也醒悟过来,转向王嘉胤说道:“张狗官是出了名的奸猾,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府谷不归他的宣大管,他如果不是害怕我们乘机东进,根本犯不着赔本赚吆喝,越境作战帮孙承宗老头打我们。这次他反其道而行之,恰恰证明他确实是急了,宣大的汾河防线即将出现破绽,他怕我们钻空子,所以才不惜血本的来把我们赶走。”
“有点道理。”王嘉胤终于点头,又为难说道:“可张狗官马上就要打过来,我们挡得住吗?再说府谷现在已经被洪水淹成这个样子了,我们还拿什么坚守?”
“陕王,我们可以放弃府谷和保德,暂时撤到神木去!”范文程激动的叫道:“张好古小疯狗要随时回援宣大长城,肯定不敢深入陕西,我们只要撤回神木去,他肯定就得掂量孤军追击的后果!就算他真的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