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末的时候,小镇里的雪便一日接着一日下,镇上的人日常的生活几乎都变成了半天扫雪,半天缩在家里宅着,没事轻易不出门的状态。
唐昀和时旻也缩在旅馆中打游戏顺便揣摩方乐到底会不会来。
时旻说一定回来,唐昀耸耸肩,觉得不一定,他们等了五六天了,方乐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主要是唐昀心里没底,方乐被老槐洗脑两百多年,说真正的守界人如何如何牛,但他们到底是不是什么真正的守界人唐昀自己都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现在确实比较牛,起码比这个面里大部分守界人的本事都略高一筹,但和老槐说起来的那种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他有那本事,他还四处找什么年兽,早直接冲到年兽老巢,剥皮抽筋抄家搂底了。但现实是:他依旧靠着自己两条腿在这个面里死乞白赖低找年兽的踪迹。
如果他们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守界人怎么办?老槐那群可都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怪物啊,光老槐一个就已经有了破开空间壁垒的能力,说明他的实力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凶徒了!而他身边还有那么多本事各异的随行者!
他们这几年追缉凶徒之所以这么顺利的原因,是因为凶徒都是单独行动的,想来也只能单独行动,能破开空间壁垒的凶徒大多自傲到自负的程度,在这个面里又找不到同类,所以不存在联合的现象。
但这个不一样,简直就是拉帮结派,团结在老槐这个老鬼领导下的一个凶残的团体!
问时旻,时旻也不多说,但表现得很胸有成竹的样子,唐昀对他那副越来越会藏秘密的样子暗自腹诽:卧槽,书读得多了不起啊?会动脑了不起啊?妈蛋,老子不会自己想吗?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唐昀玩游戏已经玩得两眼发黑脑袋发昏,他扔掉平板,把脑袋埋在被窝里蹭来蹭去求清醒。
忽然,一阵敲门声如天籁一样传进他的耳朵里,他嗖地一下从被窝里拔出脑袋朝门口看去,时旻刚好走到门前开门。
门外站着方乐,神色萎靡,脸色黯淡,但眼底透着一种莹星一样的微亮,唐昀可以从他的这种状态里看到他这段时间的纠结焦躁踟蹰怀疑到最后下定决心的整个过程。
时旻随手拉开门,让对方进来。
方乐走进来,看到趴在乱糟糟的床上顶着一头乱毛的唐昀呆愣了一下,然后继续走,走到时旻示意的小沙发上坐下,略有几分拘束。
唐昀从床上弹起来,伸手拨了拨头发,抖开被他踢到地上的大被套,一把盖住床上的乱象,然后迈着世外高人的步子溜进洗浴间,稍稍整理了一下,走出来。
时旻闲适地坐在小沙发对面的床上,唐昀走过去,贴着时旻坐下。
两人在他捯饬自己的这段时间一直没交谈,方乐还保持着一种呆呆的神情,看到唐昀坐下来后,方乐视线动了动,往他身上转了一圈,然后继续顶着自己前方三寸的地方发呆。
时旻也不动神色地望着他,不开口。
唐昀眼珠子转了转,学时旻,不动不言。时旻侧目看了看他,眼底滑过些许笑意。
半晌后,方乐开口,声音嘶哑得很,唐昀怀疑他是不是几天都没说过话了。
他说:“再让我确认一次。”
唐昀:“?”确认什么?
方乐艰涩地道:“你们的气感,太奇怪了,我这几天有偷偷过来过,但是在这附近都感觉不到你们的那股气,我确认不了。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你们身上现在的气感和那天的完全不一样,我只知道守界人的魂光可以帮助我们掩盖气感,但是改变气感……我没遇到过。”
时旻深深地望了方乐一眼,手心平摊,唐昀低头将自己的爪子搭上去,两人手心的白印相合,一阵高纬度里的气感撒发出来,比第一次的更猛烈,更清晰,也更让方乐震撼。
随即,两人微微松开手,时旻抓着唐昀的手没有完全放开,只让两人掌心的地方分离。
方乐点头,“好。”
时旻微微颔首。
方乐:“你们要什么?”
时旻高深莫测地望着他,“你能给的东西。”
方乐迟疑了一下,“你们要找老槐。”
时旻不语。
方乐揣摩了一下,皱眉,“你们要见我们所有人?”
时旻嘴角拉出一抹弧度,再次颔首。
方乐:“为什么?既然你们是真正的守界人,我们这些人肯定逃不脱你们的搜寻,为什么还要通过我去找老槐和所有其他人?”
唐昀屏息,暗忖,这个方乐虽然性子软实力渣,但脑子倒转得不慢。
时旻慢悠悠地道:“两个原因,一,麻烦;二,魂光除了被你们吞了。”
唐昀嘴角抽搐——这答案行吗?说了等于没说啊,这个方乐有那么好糊弄吗?
方乐点头,“是这样。”
唐昀:“……”卧槽,你是不是太随便了点,原来是哪样啊,你就点头。
“你找我们是要收回魂光?”方乐接着问。
时旻:“是,也不是。”
方乐看着时旻越发高深莫测的样子,知道自己似乎问不出什么来,便也闭了口,他定定地于时旻对视,唐昀透过他的双眼能看到他在最后的挣扎和犹豫。
就像是个赌徒,在拿自己的一切做最后一把豪赌,赌赢了,从此就是人生赢家,赌输了,不但要赔上自己,还要牵连伙伴。
但赌注太诱人,他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