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蓝双点点头,随他站了起来。徐昭蓉还想说,已被一旁的徐昭然拉住:“妹妹,时候不早,咱们也该回了。”
赵云彻见气氛略有些凝重,便道:“今日咱们初练,大家都辛苦了,就都早些回府歇息吧,过几日咱们再请李元同来练习。”
众人起身,相互告辞,各自散去了。
回府的路上,明玉倚在马车里,看着窗外却闷声不语。明睿恼恨刚才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让妹妹不高兴了,便故作轻松说道:“小玉,之前你不是说过喜欢我的那套马鞍吗,正巧新近我又得了一副新的,原来那一套你若喜欢便拿了去吧。”
明睿的那套马鞍可是当初他生辰的时候圣上御赐的,难得的很,之前她讨了几次明睿都不肯给。现下,他终于肯了,明玉却没半分喜悦之情。她的脑中只想着刚才徐昭蓉说的那些话,她说不清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苦苦的,酸酸的,这是从前她从未有过的感受。
“哥哥……”
“嗯?”
“瑾瑜师傅……真的会娶沈家姐姐吗?”
天色未暗,孟瑾瑜的马车便到了沈府的门前。守门的小厮见是小姐回来了,便迎上前回道:“孟公子也来了。老爷特意吩咐我到门口来等着小姐。”
沈蓝双心道大概是自己回来晚了,叔父着急了,便问:“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小厮道:“下午孟府老太太和太太一起来府里做客,现在还在同老爷、夫人闲聊,小姐快些进去吧。”
孟瑾瑜听母亲和祖母都来了,便同沈蓝双一同进去了。孟老太太正和沈夫人寒暄着,见沈蓝双同孟瑾瑜一同回来,不由乐道:“刚才还说起他们两个呢,没想到一起回来了。”
孟夫人朝孟瑾瑜问道:“我听他们说你去练习马球了,怎么和蓝双在一起了?”
“哎呀,他们年轻人喜欢在一处热闹就随他们去,问那么多干什么!”孟老夫人一边笑一边说着,又将沈蓝双唤到自己身边。
这是她从禹州回来之后,孟老夫人第一回见她。
“这丫头,真没想到现下出落得这般水灵了。”孟老夫人瞧着她,满心欢喜。
沈蓝双乖巧谦恭:“这些年没见老太太,蓝双心里也时时惦记,常想着当年住在孟府时老太太待我的好来。幸好叔父也常与京城有书信往来,蓝双知道老太太身体康健,便想着等到能回京城,定是要再来探望您的。”
孟老夫人也想起当年情景,一时感慨,拉着蓝双的手道:“何止是探望,这些年我可常念着你的。今日我过来,便是同你叔父、婶娘商量,想邀你到咱们府上住上几日,咱们祖孙俩好好叙叙,你也同我说说这些年在禹州的生活,权当陪我这个老太婆解解闷。”
沈蓝双望向叔父,沈琰点头道:“刚才老夫人已经同我提过此事了,承蒙老夫人厚爱,咱们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怕蓝双年幼不懂事,给府上添麻烦。”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蓝双这么乖巧,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再说了,以后我可还指望蓝双承欢膝下呢,你们夫妻两个可别舍不得啊!”孟老夫人这句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话,羞得沈蓝双脸都红了,将头埋在了孟老夫人的臂弯里道:“老夫人快别取笑我了。”
沈蓝双去孟府小住这件事就在这么欢快的气氛中决定了下来,孟老夫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告辞时说明日就派人过来接蓝双。沈家夫妇明白孟家的意思,沈琰更是知道故去兄长当年赴死前曾留下遗书,就是希望孟家能好好照拂蓝双,娶她进门。如今,这一切,似乎都是毫无悬念地顺利往这个方向进行着。
一路上,孟老夫人心情愉悦,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孟夫人不敢吵扰她,坐在一旁轻摇团扇,见孟瑾瑜从刚才起就一直一言不发,实在吃不准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这时候又不敢去问。只能等到到了家后,孟夫人将瑾瑜唤到了房中,问他:“孩子,今日你祖母说要接沈家姑娘过来住,我瞧你神色似乎并不高兴?”
“孩儿没有不高兴,”孟瑾瑜答道,“祖母喜欢蓝双,想让她过来陪伴,孙儿心中是欢喜的。”
“你应该……明白你祖母的意思。”
孟瑾瑜双眉微蹙,但脸上神情仍是云淡风轻:“孩儿明白。当年沈叔父为救父亲赴死,他的遗书,父亲也曾同我说过。”
孟夫人心中一惊,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便问:“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其实,蓝双姑娘相貌端庄,性情谦和,依我看你们甚是相配。”
孟瑾瑜交缠着的双掌微微紧了一紧:“母亲,我怎么想的并不重要。沈家叔父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又于战场上救了父亲的性命。他于孟家是有大恩的,我是孟家的儿子,我会尽我的能力去偿还这份恩情。”
“偿还恩情。”孟夫人点点头,轻叹一声,“是啊,咱们孟家欠他们太多,你沈家叔父当初留下遗书,希望咱们将来能好好照拂蓝双姑娘,希望你娶她为妻。”
孟夫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孟瑾瑜脸上神色:“这也是老夫人的心思,瑾瑜,你可愿意?”
孟瑾瑜顿了顿,交握的双手微微颤着,良久,仍是那一句:“儿子一定会尽我所能去偿还这份恩情。”
他的双唇有些发白,不知为何,刚才他脑中闪现出明玉的身影,她骑在“雷电”的身上,手持挽月弓,转身莞尔,嘻嘻笑问:“瑾瑜师傅,刚才那一箭,我射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