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口往外偷看，三人尴尬地坐在饭桌上，我爸和彭震英脸色还行，但彭洲同实在太不配合了。

“老弟，你这酒是好，我可不能多喝，你也知道我过年喝趴下了，医生说我最好滴酒不沾……”彭震英在开酒前先打了个招呼，他不说我都忘了过年那次大出血的事了。

“没事儿没事儿，等会我让兰兰给你泡壶好茶，我们家兰兰泡的茶，那是没的说啊！”我爸先给我吹起来，我什么时候泡过好茶啊？！顶多有时候给我爸茶杯里搁点茶叶，然后冲点开水进去……

“把这咕咾肉端上去。”我妈把我当成服务员了。

我端着菜出去：“咕咾肉来啦！”

我把菜放在公公面前，请他先尝，然后暗搓搓里给了彭洲同一个眼神：你好好表现诶大哥！

“好吃！”彭震英吃了一口肉，向我竖起大拇指，“老弟好福气！”

“哪里哪里，家常便饭而已，天天吃都腻了……”我爸这么说着，如果我是彭震英，听了这话能气晕过去，这不是□□裸向他一个老单身汉炫耀嘛……

我退进厨房，远远地盯着彭洲同。

我是真希望他们父子关系改善啊，老头子赚了一辈子钱，老了老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没错，他年轻的时候可能就是有野心，失去了妻子和儿子的心，但现在他已经吃到苦头了，该散的财，该散的人情他也散了，彭洲同没必要跟记仇一样记恨着吧，给老人一次机会的话，他会好好表现的……

彭洲同这倔脾气，我是服了。

“老彭啊，有时间常来坐坐，你现在退休了，每天待在家里也没事干啊！”我爸举起小酒盏向他磕了一磕，一饮而尽。

“我把院子里的草坪铲了，种了块地，撒了把菜籽，结果长了不少青菜出来，”彭震英津津有味地讲着，“就是这夏天吧，菜青虫忒多，把菜叶子咬得全是洞！”

我爸“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彭洲同依然绷着脸，灌了一大口酒。

我实在忍不住了，给彭洲同发了条短信：算我求你了，你配合点儿成不？晚上给你奖励！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看手机，在饭桌上他一向规矩，至少在跟我爸吃饭的时候绝对不会掏出手机来，但在他亲爸面前，我总觉得他会有一种另类的叛逆……

彭洲同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短信，往我这儿看了一眼，眼神里闪烁着什么。

然后我就看见他拿起酒壶往我爸酒杯里添了酒，接着往他爸酒杯里也添了。

☆、第六十章

彭洲同缺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台阶，一个顺利让他与父亲交流却毫无间隙的台阶，我通过一条短信把这个台阶给了他，也算是帮他完成了他自己无法做到的事。

我不再看着他们，我知道彭洲同会好好做的。

“妈，还有几个菜啊？”

我妈端着两个炒菜：“还有两个菜一个汤，你来吧，我出去歇歇，跟他们说说话。”

我接过我妈的围裙，我妈端着菜出去了，随着女主人的出现，饭厅里的氛围瞬间高涨不少，我偶尔能听到彭洲同的说话声——愿意说话就是好的。

我心情愉悦地炒完最后两个素菜，然后让彭洲同把一直炖着的老母鸡汤锅端了出去，菜都上齐了，我也盛了碗饭在饭桌上坐下，坐在彭洲同边上。

“兰兰手艺不错！”彭震英尝了一口我炒的芦笋说道。

我谦虚地低了低头：“遗传我妈妈。”

我妈乐得合不拢嘴：“我姑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啦！”

原来我妈已经给彭震英泡好茶了，他的小酒盏已空，茶杯里的水微微绿，飘着一两絮绿叶。

“来老哥，干一个！”我爸举起酒杯，彭震英应声碰杯，彭洲同也抬起酒杯碰了碰，歪头一饮而尽。

“少喝点！”我小声在彭洲同脖子边上说道。

“没事。”彭洲同小声回道。

“洲同在新单位，怕是没什么喝酒的机会吧？”我爸给彭洲同添上酒。

彭洲同扶着酒杯，点了点头。

“难怪，这么久不锻炼，昨天喝那么点儿就给喝趴下了！哈哈哈哈哈……”我爸朗朗大笑起来。

彭震英也朗生大笑，以茶代酒又跟我爸碰了一个。

彭震英跟我们讲他退休后种田的趣事，听得我心里有点刺痛。独身的老人该有多么寂寞，这是钱填补不了的空虚。彭洲同也听见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一席间三人都没有聊工作上的事，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以及我怀了孩子，大家对以后的展望。我想想其实彭震英也与常人并无不同，他一生纵横商场，声名远播，但到头来也只是个连正常家庭主父都不如的老人而已。

彭洲同今天没有喝醉，半醉间还与我们一起把他父亲送到楼下司机车上，临别时彭震英回头望了他一眼说道：“偶尔清明的时候回来吧。”

我挽着彭洲同的手臂目送老人远去，心里不是滋味。彭震英没有说“常回家看看”，“逢年过节回来吧”，而是说“偶尔清明回来吧”。这是他放下的自尊和让步，作为一个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的人，彭震英输给了儿子。

我与彭洲同上楼，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回了房里，我知道他内心肯定也感慨万千，定有了些许变化。

我不急着问他，他需要时间来冷静，思考。

我去帮我妈收拾厨房，我妈把我赶了出来：“我今天要不是想让你在你公公面前留个好印象，肯定不会让你挺着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