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看。

她没忍住多回头看了两眼。

陈梦萦在一旁撺掇着她上前要电话，她自然没答应，只是在空间里发了个动态，说启明山上多帅哥，随便一个回头，就能与帅哥深情对望。

这动态发得肤浅且无趣，还没爬到山顶，她就想删了。结果点开一看，不期然竟然看到了顾慕阳的评论：好好走路，不要随便看别人。

她自然是没有想到顾慕阳会在这个时候回复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身后有人在喊“借过”，她也忘了自己点开动态的目的，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往山上走去。

中途歇脚的时候，她打开手机，看到顾慕阳发来的消息，很长很长的一段文字，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

顾慕阳说的是一个案例，说是一个女生走夜路的时候遇上了一个男生，男生才刚高中毕业，从游戏厅出来。二人明明已经擦肩而过了，却又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望不要紧，男生顿时起了歹意，将女生□□了，临走之前，女生恶狠狠地看着他，朝他嘶吼着大喊：“我记住你的样子了！我会报警的！”

有些话自己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男生本已经要离开了，闻言立即折身过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来，要将女生杀了。

也许是因为水果刀太小，也许是因为这个男生心里慌张所以有些“不择手段”。他没有往女生要害之处捅，反而拿着刀子抵着女生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割。

直到血流如注。

女生一直死死地瞪着他，从手脚拼命挣扎到再无半分动作。她应该是死了。他松了口气，不再割了，可是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记得奶奶曾经告诉过他，死人死的时候如果是睁着眼的，从他的瞳孔里是可以看到死前发生的事的。

他慌了，怕尸检的时候把自己给暴露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挖了女生的双眼……

顾慕阳的故事要描述得更加巨像一点，那个画面感……吴忻顿时打了个寒颤。她看了看夜幕中的万家灯火，又看了看身侧川流不息的人群，也不敢再盯着谁的脸瞧了，只是问顾慕阳：真的假的？

顾慕阳那边回得很快：真的。

吴忻：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顾慕阳：旁听过几节心理学的课，老师讲的真实案例。事情发生在中国，至于具体地点——很巧，江城。

吴忻：……我觉得我可以打道回府了。

顾慕阳：没有同行的人？

吴忻：有，跟室友一起呢。还有陈梦萦，我俩一个宿舍的，巧吧？

顾慕阳：是挺巧的。

吴忻：我也觉得。

顾慕阳：出门记得与人同行，在外面吃点小亏没什么，别与人争执，小心头破血流。

吴忻：我那么笨？

顾慕阳：你也就会窝里横。

吴忻：……

疏远与熟稔之间，不过就是一层窗户纸在挡着，只要有人捅破了，不管是谁，都能让光线穿梭其间，让其混为一体，再无原来的隔膜。

你一言我一语的，仿佛谁也不曾离开过，仿佛中间没有隔过那么长的时间，没有相隔那么远的距离。吴忻和顾慕阳依旧活在彼此的空间动态里，但不再那么虚无缥缈、不再那么疏远小心了。

吴忻不会再特意去清除自己留在顾慕阳空间里的脚印，也会时不时地在qq上跟他聊上几句。

顾慕阳的空间动态并不多，大多都与时装有关。吴忻时刻关注着他，把他的每条动态都看了好几遍。没有女朋友，至少空间里没有。吴忻确认无疑。

但她是实实在在没有想过，顾慕阳会带一个方凯回来。她更没有想到，在qq和微信上你来我往、相安无事的两个人，一到现实生活中，就开始分崩离析、相互伤害。

那句词怎么说的来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原也是因人而异的，到了他俩这儿，便成了无心故意一相逢，便跌碎，幻梦一场。针尖对上了麦芒，谁又让得过谁？谁又赢得了谁？

不，不对，他俩本来就不能套用这句词，他俩算哪门子的……他俩分离之前，不过是大家心目中的青梅竹马，不过是彼此口中的好哥们儿，分离倒是分离了，重逢也确是重逢了，可那又如何呢？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若换做是单相思，那便是没有朝暮的。

吴忻把照片一一收起，关了灯，开始睡觉。

越是心里在乎，面上就越是要表现得不在意，仿佛只要暴露了自己的在乎，自己在乎的这一切就会被人毫不留情地抢去。

以前的她是这样，现在也是。时光改变了太多太多，却没把这点改变分毫。

第二天照常有课，要不是闹钟设置了个义勇军进行曲，又开了极高的音量，吴忻怕是根本醒不过来。

昨日里下了大雪，一夜之后，太阳便不甘寂寞了。天空碧蓝无波，偶有丝丝流云，干净澄澈得让人心生欢喜。暖软的阳光懒懒地洒在皑皑白雪上，很美的景致，很好的天气。

吴忻对着镜子笑了笑，化了个妆，整个人便精神了许多，早餐依旧是孟素兰打包好的，她放在包里，开车出发。

一路上，正常与同事们问好。

彭东来见到她来，抬了抬眼镜对她微微笑了笑，须臾便低下头继续备课了。那笑容客气中带着疏离，顾慕阳说的对，他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帮她解决了一个□□烦。

她是该心生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