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檀说，这是一种感觉上的疼痛，而不是切实存在的疼痛，有点类似幻肢疼。

好在她已不是第二次经历此事，没有太过惊慌绝望。

力量只有在失去后才尤为明显，整个人空空荡荡的，使不出劲来，现在那种气吞山河的j-i,ng力荡然无存。许西元来不及失落，一心问：“白素贞呢？”

问到白素贞，留在家里守候的程青檀表情微妙。

许西元抓住她的手，急问：“菩萨出尔反尔？时间太晚来不及？黑白无常来抓她？我们去地府……”

“不是不是。”程青檀忙安抚道，“白素贞没事。观音大士说，她需要七七四十九日炼化法力和生机。故而，她现在……”

“她被菩萨带走了？”

“不，她在房间里独自修行。只是，她受此重创，无法幻化人形。”

许西元这才放下心。“你是说她现在恢复原形，是条大白蟒蛇对吧？吓死我了……”

“你怕？”

“你吞吞吐吐把我吓死了。我不怕蟒蛇，不是，应当说我不怕她变的蟒蛇。之前在太乙真人处，我就见过，还同宿过好几天呢。今年端午，没记起过去的时候也见过一次。当时吓一大跳，以为她把白素贞吃掉了，差点拿菜刀跟她拼命。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程青檀还有什么话说。“我扶你过去。”

今次再见白色大蟒，已无之前的视觉冲击，硕大的蛇身盘踞在床，床头柜上摆着她的戒指。

端午不过在几个月前，如今想来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彼时乍见白色大蟒，惊惧万分，一度以为白素贞已葬身蛇腹。

待发现蟒蛇是她的女朋友，是真真正正的白素贞，又是另一番荒谬的真实感。

想到那一日白素贞以为她被吓跑，其实是去拿外卖，又哭又闹的样子，不免好笑。

今次，她不会那么快就醒了。醒来不见自己也不会嘤嘤哭泣。

童话里是被女巫诅咒的睡美人，面前是被狐狸j-i,ng坑害的睡蛇妖。

独属于她的睡蛇妖，白素贞。

确定白素贞安全没有问题之后，许西元整个人松散下来，积郁多日的担忧、委屈、恐惧一股脑涌上心头。

她蹲在房门口嗷嗷大哭起来。

*******

四十九日，一个半月。

开头十天尤其难熬，加上许西元在家中休养，无事可做，简直度日如年。

若不是怕影响白素贞修行，每隔半个小时，她都想开门去看上一看。

幸好有程青檀相伴。

法海早已回到金山寺，小青有杭州保安堂的事情要管，吴九娘需要在上海保安堂里坐镇。

间中星空传媒的刘芝芝来探望过一次，送来一捧彼岸花——想来是受沈小姐所托。“一个人的天涯”项目依旧，刘芝芝希望等许西元康复之后，仍旧上刀山下火海，天涯海角四处去浪荡。

许西元犹豫。

见她没有心情谈工作，加上身体状况确实不好——时不时会阵痛一番，刘芝芝不好勉强，只得起身告辞。

好一阵没在互联网出现，疯涨的粉丝散去不少。没有新神的身份，自然没有大v继续为她造势。倒是空空在微博私信里问她，近来可好。

收到私信时，日历上已有四十五个大叉。一个大叉，代表四十九日过去一天。

程青檀是在十五天前离开的。她离开之后，许西元仍睡在书房里，长眠的大蟒蛇占了整张床，她没有角落可躺。起床和睡前都会跑去跟大白蟒蛇道早说晚安，也存着万一不需要四十九天就能醒的期待。每次打开房门，都有开宝箱一样的忐忑。

她回复空空：《基督山伯爵》里说，人类最美好的智慧就包含在希望和等待之中，如今深以为然。

上海的冬天y-in冷，绵里藏针似的叫人难以招架。

这一天早上，冷空气降临，许西元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冬天到了，不晓得家里那条睡蛇会不会继续冬眠。

突然，她听到有人动铁门的声音。

快递？

她不记得最近买过什么东西。

亲妈？

前天才跟杨家凤视频，她不会以为她们暴毙家中，前来查探。

贼？

哪个贼那么神经病，在冷空气来袭温度骤降的工作日七点上工。

眼皮跳了一跳，被子掀开一只角，许西元马上缩了回去。

凝神细听。

居然给她听到悉悉索索的塑料袋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焦香的气味。

生煎！

难道是吴九娘日行一善，为了积功德来给她送温暖？

不可能。

难道……！

想到一种可能，许西元猛然从床上跳起，凉风灌入单薄的睡衣里。

不管了。

金属门把手冰冰凉凉的，她打了个寒颤。

手停在那里，犹豫起来。

万一，不是呢。

这时，门从外面被打开。

门外，是一张微微错愕的美人脸，清丽脱俗，见之忘忧。

“醒了？怎么不多穿件衣服，不怕着凉嘛。”

“傻愣着干什么，要我给你穿啊？”

“给你买了生煎，你……”

无论她说什么，许西元都只有一个反应：一动不动看着她，连呼吸都是那样轻微，生怕她动一动，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西元。”美人无奈，把她抱进怀里。“冻住了，还是欢喜傻了？”

久违的温热怀抱是如此真实。许西元咧开嘴笑了，狠狠地回抱住对方，眼泪同时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