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的不二眯眼迎着光缓步走来,他白皙的脸庞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淡金色宛如天使,可是蜿蜒布开的血迹吸走了所有的光辉囚禁着他雪白的翅膀,渐渐吞噬他直至化为堕天使。就算如此,他滴着血的双手还是温柔地托着怀里的人——怀里那个戴着帽子似在沉睡的人类。
只有当真正目睹时才能切身体会到六年前大石所受的巨大冲击,不二真得就这样抱着菊丸立在他们的面前,黏着着血丝的碎发遮去了他的眼眸,他的声音沙哑,他说:“对不起。”
一切就如同重堕六年前的噩梦般。
他们似乎听到了辛苦重铸的世界倾塌的声音。
在即将完工的前一刻,最后一片瓦引起的全盘崩裂。
不二直接把菊丸转交到大石的手上,他伸手似是想拂去菊丸脸上的秽迹,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血,只会越擦越脏。他缩回手,笑容落寞:“交给你了,大石。”言毕,拖着步子转身回走。
机械性地接过菊丸,大石大脑当机状态还无法解除,脑中炸开了许多狂怒的声音,可是开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六年了,不二再一次抱着这般的菊丸出现在他的面前,再一次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对不起。前一句对不起跨越六年,痛苦延续至今;这一次的对不起又会如何?
对不起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一次又一次把菊丸卷入痛苦的深渊中。本以为他已经改变了!好不容易允许他再次接近,哪知——
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对,不二还是改变了,他这次都不屑于亲自送菊丸去医院,他这次已经能面无表情地道一声“交给你了”,然后把自己制造的痛苦丢给别人承担。
大石握紧了拳头,抬头对不二的背影吼:“不二周助,这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不二的背影没有动摇,一步一步渐渐消失在幽巷里。
大石也没有任何留恋,抱紧菊丸转身飞奔出巷子。
他们选择的是两条不同方向的路,他们的世界永远不可能有交集。强制的交集只能引起世界的崩裂。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不二并没有觉得身上的伤口有多痛,可能比起心伤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他掏出口袋里喧闹着的手机,毫不介意鲜血沾上屏幕:“喂。办好了?……嗯,我知道了,我不要紧,你们把事情处理干净就可以了。……他逃掉了?不用管他,他迟早会送上门来的。……嗯,就这样。对了,替我向观月初说一声,今天我不去公司了,不重要的事他看着办就可以了,辛苦了。”
结束通话,不二随手收起手机,可是手上的血减小了摩擦力,手机就这样与口袋失之交臂,跌落在地。他瞟了眼地上的手机,并没有弯下身去捡,他明白现在自己身体的重心一旦下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只修长的手捡起了地上的手机,把它放进不二的口袋里,袖子上沾上了血迹却不自知。不二用余光瞟到了雪白袖口上的刺眼血迹,他没有移过目光,还是笑着调侃道:“袖子沾上啰,很难洗的。”
手冢根本没有在意,目光灼灼盯着不二,没有说话。
不二继续走着,他亦步亦趋。
寂静在巷子里淡淡流转,混合着时断时续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他们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举手投足,甚至只需要听呼吸的频率就能达成一致。
如果心跳也能就此达成一致那该多好?
血一滴滴地打在地上,化开了一圈浮尘。不二一个踉跄,手冢在第一时间伸手去扶,血迹瞬间爬上了他洁净的衬衫,斑斑驳驳狼狈不堪。平衡并未失去,不二对过度反应的手冢叹气:“血迹会沾到你身上的。”从小到大干净整洁一丝不苟的形象,不二不想破坏它,他不能忍受自己肮脏黏糊的血液去污染那j-i,ng心打理的一切圣洁,就像是伸出撒旦之手把那个人拖离既定的快车道。
他会感到罪恶,就算身上已背负着千重罪。
“既然已经脏了,不用管就好。”手冢并没有松开手,他顺势从后面抱住不二,强行负担起不二一半的重量,无视各种沾染上的血痕。
不二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不会去医院的。”
手冢答:“我知道。”
不二的脸庞浮现出柔和的笑容。在那一前一后的沉默角逐中,他一意孤行地走着,不曾回头;而手冢在身后慢步跟着,没有追上来搀扶。他们的想法早就在那一刻交换碰撞,而最后的妥协是手冢式的温柔。手冢把自己的任性和自尊一并包容着,现在也将作为自己的支柱一起走下去。
上帝真的很残忍,既然前一秒让自己下定了决心,那这一刻就应该让自己独自一人走完全程。
让他一个人走完这弥漫着血腥味的幽长巷子,就算在中途倒下也在所不惜。
在拒绝了他想要获得幸福的祈求之后,为什么又要放温暖在他身边?
像个小丑一样不断轮回在这无尽的痛苦漩涡中。
“手冢,是不是我去哪你都会送我去?”
他们互相搀扶着缓步移动,似乎走在时间的长流中没有尽头。
“不是。”
反驳得真利落呢。就算违心,这个时候要是能应和一句,就能延续这短暂的浪漫。可惜手冢就是一个不会拿约定开玩笑的古板男人。
“我会把你引导上正确的路。”
不二并不惊讶,但是那种淡淡的暖流还是无可抑制地从心头涌上来。手冢不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