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儿子?”
他先是一惊,随即大大方方承认:“不错,现在的铁面就是我儿子。”
呦,还真是啊,这么不经诈。
姜艳瞄着他那张黑黄黄的脸,一时又有些不确定,他这会不会是随口应和,哄着玩儿?
“你什么意思?逮我回去去你儿子近前表表功劳,让你儿子给你改善改善监狱环境?”随即姜艳又有些烦,“算了算了,我不是很想活,看见那个铁面具就恶心,你是找阴婚么?找牙婆去,别烦我。我要考虑该死还是该活。”
钟八被他说得悚然一惊,克制着心里的惊讶问她:“你小小一个姑娘怎么会想到找阴婚这种事情?铁面可是掌管阴阳的大判官,是管人鬼分割的,你不小心掺和到人里来,理应是去他那儿领路牌回阴间。”
“呦,那怎么庙里供城隍不供铁面大判官?”
“他是人啊,庙里当然不能供,这其实就是咱们今上安的一个官职。其实我也不大想相信他能分阴阳,但是怎么着不是混口饭呢。”他又笑嘻嘻起来,心里惦记着前头阴婚什么的那事儿也许不过是小姑娘脑子活乱碰的。
结果姜艳蹭一下又把话题扯回来:“你问我为什么一下想到阴婚,我告诉你啊,我觉得你们爷俩就是招摇撞骗的一对!你这样子显然就是典型的不孝儿子赶爹爹出来说媒。对不对?”她那一对眼珠子瞪得溜圆,她当然是胡扯,“你是不是接着还要拿妓|女们的挛梦枕来说事儿?”
姜艳咄咄逼人完,猛把自己脑袋扯回来,开始认认真真对着溪水洗脸,她发现自己脸上黏糊糊的全是灰泥。当时她一直淌血,钟八顺手给她掩了一把草木灰,小臂上也是。
她又是一次漫不经心地掬水低头,中途忽然对着钟八身后露出一个惊诧恐怖的表情,在钟八回头的瞬间,她一头扎进溪里,七八道银光跟着扎进湖里,音儿都没有,不见了。
钟八迟了一步,被卫机一根绳子套住了。卫机顺手把他砸晕了丢给李观平,捋着河道抓姜艳。
姜艳体力有限,她一定得冒头。
溪水黑沉沉的往远处流,然而,她还真就没冒头。
***
天暖了。胤中郊外有片大花林,满树春花,烂漫繁盛,美人娇花,香阵如云。
林子里的美人多都跟着小丫鬟,也有年纪小的三五成群,到处叽叽喳喳莺莺燕燕好不热闹。扮相儒雅的公子哥们在里面赏春赏花赏人,瞧见心仪的记下来,回去好勾搭。
这天李林陪着李沅在这散心,忽觉得身畔一阵浓重的汗臭气,抬眼看,果不其然是那个一身膘的胖公子。
李林早就注意到这人,长得黑还要死撑着穿红白衫子,目光贼贼地在一众女客里转,八成又是故意来揩油使黑的那类,就是长得不够贼。
花林赏春是大众活动,林子没门,谁都能来,这种人进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个人保护好自己,远离黑手。
李林引着李沅远离了这个臭气源,还想着就这味道还好意思往人近前靠,要不是怕刺激李沅,他才开始往近前靠的时候,早挥剑给他个教训了。
然而他不经意地一回头,忽然发现红衣男盯上了一个目标。一众女客中少见的孤身一人的女子。
只一个背影,头上戴个白纱遮面的斗笠,长长的头发,白白的衣服,风一来都飘飘。这会儿正矫揉造作地微微仰脸,拈了枝子桃花,往鼻子上拽,作闻香状。
许是她这副白衣飘飘的样子引发了红衣男对于仙女儿的某些联想,或者这副独身闻香的样子向红衣男传递了某些直白的邀请。红衣男就直了眼睛地往人近前凑。
忽然花枝一颤,那女子揪下来一朵花,拿在眼前略一端详,低低地回头,帽沿儿冲着红衣男略一抬,嘴里娇娇柔柔地嗔他:“个儿郎目灼灼似贼。”
把花儿扔地上,飘然前去。
那红衣男大概是没看《聊斋》里头婴宁那段儿,愣了一愣,没反应过来蒙面美女阴阳怪气唱了个啥。
但是这丢花是勾引没错了,嗯,他就这么想着,把粉粉软软的香花儿抓到怀里,赶紧去追:“小娘子,等等我呀!”
众人侧目,哪儿来这等货色,在此淫|声浪|语。
李林原要把李沅引去别处的,然而这声音却是真被李沅不偏不倚地听见了,一双兴奋的眼睛看着李林,声音介于理智和痴狂之间:“去跟上他们,看看这对狗男女!”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又来三千一次~
第39章第三十九章有缘
窄窄的一条小路,两边是大片杨树林,隔在繁盛的花林外肆无忌惮地满天飘絮。
李林靠树上百无聊赖地等李沅尽兴,实话说真没啥好玩的,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都是他玩够了的。然而姐姐愿看,只好陪着。
他支着耳朵听着。那红衣男在里头转半天,终于吭哧吭哧赶到地方,一声“小娘子,你干嘛跑这么快”被人截住变成哼哼唧唧地求饶。
李林总算有点儿兴致,远远一扒头,抬眼就瞥见个白影子,高高挑在树上,迎风飘扬。
听不见女子的声音,只瞧见红衣男跪地上不断地冲那棵树磕头,嘴里叨叨不停:
“翠儿啊,是哥哥我不仗义害了你,哥哥我回去就给你烧纸烧马,以后天天给你点香,每年七月半保证去看你,求你赶紧走吧,大白天的,待会儿太阳一大你就飘不了了,一路走好,一帆风顺,来年吉祥,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