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街上依然忙活热闹,趁着最后关头采买的不在少数,大多是些平民百姓,为商家清货给出的优惠而挤作一堆。
正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浮云楼门前,一名戴着帏帽的小妇人挺着孕肚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匆入了里面。
“夫人,这二楼是不对外开放的,您不能上去!”正在一楼挑拣新到货物的伙计见着连忙上前阻拦。
“这浮云楼都有我家小姐的份儿,就凭你也敢拦,还不让你当家的出来!”浣竹扶着宋筠溪当即喝道。
伙计闻言,似乎惊诧于主仆俩的来头,“林……林小姐不是……”
宋筠溪神情微微一动,取下了帏帽。
“是宋小姐!”伙计暗道不好,差点忘了还有这位主儿,如今封家的大少奶奶,一下子犯了难。说到底还是不喜欢这位,他跟在当家的身边久,自然知晓得多,当家的就是为她出走半年多,谁知道人才回来就被找上,“当家的他……他……”
“封夫人。”一抹宝蓝色的清瘦身影从门外入,男子身高七尺,一副文弱书生的打扮,丝毫看不出是京城商圈里的领头人物。
随即又回身叮嘱那些扛着一大物件的几名汉子,让人将东西扛上二楼去。
宋筠溪的目光自他出现便凝向,可后者似乎是故意逃避一般,在浣竹一声林当家好大架子后,看着宋筠溪拧眉喝斥她的样子,心中低叹一声,朝着伙计道,“泡一壶香丁片上来。”
伙计暗暗撇了撇嘴,应是,目送那主仆俩随着当家上了楼。
浮云楼二楼是以家的温馨布局所设,卧房书房花厅,外延的广阔处精心侍弄的花圃,即使是寒冬里也是绿意匆匆,忽而令随在其身后的宋筠溪想起自己年少时的无心之言,希望所住之处鲜花环绕,当时还被林瑶笑话活,却没想到这人当了真……
林颉望了那处一眼,神思怔愣,只是片刻,便已回神,“封夫人请。”
“林颉哥哥。”宋筠溪呐呐开口,似乎是为这生分眸中蕴了水光。
林颉听着这一熟悉唤声倏然僵住身子,目光凝落在她身上,渐是下滑停留在她隆起的腹部露了复杂,深情之中,糅杂了深不见底的沉痛。“如今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不该再来才是。”
宋筠溪咬着唇,无声落下眼泪。伙计正这时奉上茶水,林颉终是心软怕她此时的模样带来影响,转入了书房。
伙计退下之后,浣竹也守去了门口。
书房两册墙壁的架子上摞着厚厚账簿书册,林颉将放在佛龛前的物件掀开了红布,是一尊白玉观音像,莹白玉润,法相祥和庄严,而带慈悲笑容。
宋筠溪目光一凝,竟是叫那慈悲之相逼得心头一跳,忍不住出口尖锐,“这是……林颉哥哥是为林瑶而设?”
林颉瞥了她一眼,“当初是你我对不起大小姐,若非歹念,兴许大小姐现在能好好的……”
“不,我们是帮她解脱,你也看到了,她最后那副鬼样子,一定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看,这般拖着……令全家都痛苦不堪,我不过是想成全她!她应该感谢我!”
“筠溪……”
“我和墨台是真心相爱,她不该从中阻碍的。”
林颉皱起眉,却是直直戳破:“封墨台要真有担当,早就该提出娶你,而非一拖再拖……”
“不,你不知道,墨台有多为难,他要顾虑姐姐的病体,生怕贸然提出解除婚约会令姐姐受到刺激,就比如我,即便墨台爱得是我,却还得忍受她的幻想,要接受她和墨台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辛苦……”
宋筠溪的絮絮反驳令林颉陷入沉默,看着她神情里的异样,突然累极。从她得了香料调配闵香起便注定是错了,而今他受噩梦困扰,而这人……
“那封墨台待你好么?”
宋筠溪的声音戛然而止,宛若被刺痛般睁大了眼眸,竟是无法作答。
林颉却是不察,“活着的人就好好活着罢,你如今怀着孩子,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差人来就是,就不必亲自——”话还没落,他从观音像上移开目光却看见宋筠溪蓦然伸手从腰腹抽出了一样物件,如遭雷击。
宋筠溪泪流满面:“林颉哥哥,我是找你来救命的。”
“你……你怎敢……”林颉看着那缝制精致仔细的棉包竟是一点没察觉,“那封家……”
“封家无人知晓!”宋筠溪神情一厉,默默将那棉包重新戴了回去,未免万一她几乎缝制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力图逼真,绝不让人瞧出好歹来。待仔细系好带子,她抹去眼泪,直直凝向林颉,“若是封家知晓,我必死无疑。”
林颉震撼不已,如何都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她是疯了。
“你且可当我是疯了罢。”宋筠溪惨然一笑,衬着面上纵着的泪痕甚是扭曲,“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也只有你能救我的命……”
“这……你要怎么救!”林颉气愤颤抖,“你这是自寻死路!”
宋筠溪屏息一瞬,神情笃定地将心中计划道出,“同墨兰那桩一样,只消提早做安排,稳婆我已联系,你再帮我寻一名与我产期相同的有孕妇人,将孩子替了棉包即可!”
“别说玩笑话了,这怎可能!”林颉断然喝道,两册额际突突跳,实在是接受无能。
“前朝还有狸猫换太子,怎不可能!”宋筠溪凌厉反驳,倏然又露出哀戚之色,“你知道为了这孩子我吃了多少苦么,可偏偏,偏偏就是造化弄人,大夫诊断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