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悦一闪而过,“既然托亚公主有意切磋,那便叫……”他举着的手悬在半空,叫人觉得似乎是在斟酌,继而点了殿中司乐太监那一行,“便叫朕宫里的琴师试一试。”
这被点了明的乐师自知这有关国体,更是打了十二分的小心,准备拿出必胜绝技一现。可谁料几番尝试之下竟连琴弦都不能拨动……
托亚公主早料会有此状况,只做了惊诧模样,“此琴在我家乡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玩意儿,难道泱泱大国竟没人会……”
琴师立时跪在了地上,叩首求饶,元景帝面上笑意凝结。
一时大殿之内无人再敢出声。须知宫中司乐太监各个技艺非凡,已是各种翘楚大家,这琴师竟不能弹出声响,可见这琴非但是模样古怪,弹奏方法也一定异乎寻常。众人皆未见过此物,不知如何操弄,又有前车之鉴,自然再无人敢草率去试。
元景帝脸色渐渐寒了下去,袖中手不由握了拳头暗暗发力。
“皇上,可否容臣妇一试?”
正当此时,一道女声破寂而出。
托亚公主睨向开口之人,眸中划过精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稍稍一侧身,让出了琴。
元景帝点头,面色终于稍稍转霁,“你去试试——”
沈如意便在一片或惊讶或担忧的目光中落了座,轻轻拧动一下,竟有乐声淙淙而出。只见她不待分毫停歇,纤细指端不断在琴弦上翻转捻拨,曲子缓缓流淌而出。与托亚公主的不同,大气不失细腻,抒情不乏激昂,瞧着在座的神情,明显后者更打动人心。
林绍之噙着笑。
封晏亦是凝着,清冷的表情起了显而易见的波澜变化,眼底狂热。
托亚公主本就不喜抚琴之人容貌,如今更对她吸引了她中意男子的目光更是暗暗皱了眉头,暗是盘算……
“此琴利用兽骨来做机关,常人只知这是琴,若是不知道机关如何能拨动琴弦。公主有意隐瞒机关所在,以己之长,显彼之短,可是欺人?”一曲罢,沈如意浅笑道,笑意却未达了眼底,心里头早对其看封晏与她大哥的目光不喜,她先前看过云涣异闻录,如何不知晓这位公主好色强掳男子充入后宫的荒淫做派。
托亚公主神情陡然一变,眉宇间透出怒容,叫人觉得有种恨不能杀之后快的冲动。
“切磋而已,托亚公主若还想开开眼界那朕再遣人去就是。至于和亲云涣之人……朕已有人选,乃是大学士文良之女,此女博学多才通古论今,正合适不过。”元景帝适时启口,下了定论。
托亚公主和阿木扎使臣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两次受辱,加上大梁皇帝所说的大学士之女,岂不是在打云涣的脸,暗指不开化。
忽而,阿木扎使臣目光掩掩,道是有国宝回礼相赠,元景帝正是心悦之时,哪会拒绝,随即便有云涣国侍从抬上一只木笼子。
华盖揭下,是只五彩斑斓的大型鸟雀,羽毛上华光溢彩,与透进来的光线折射流光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之瞬的事,四名抬笼的云涣国侍从趁机往前,直往宝座而去。先前还歌舞升平的大殿瞬间充满了轰然的爆炸声响,在太监尖声喝斥护驾的惊叫声中血腥味不断浓重起来,整个宴厅陷入混乱。
众人纷纷往后殿涌去,被踩踏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乱哄哄成一团。
沈如意本欲拉着封文静逃离,却被人群冲散,慌张无措中被一双温暖熟悉的大手握住,便紧紧随了那人躲闪。待退到宫殿另一壁,方是看见封晏沉凝的面色,目光紧张查探自个。
“我没事,文静呢?”她倚靠这那人坚实胸膛,稍是定下心来。
随着问话,她顺了封晏找寻的目光看了过去,待充满硝烟味的浓雾散去,便看见曹骏趴在封文静死死护着,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是不忘将封文静带去安全处,倒是令人动容。
封晏见文静由曹骏护了安全,眉宇之间有一丝松懈,旁的封延卿和封墨台互相扶着站起,都是在爆炸来临之际用桌子挡了下,并无受伤,不多时便过来与封晏汇合。
“这些侍卫……是那帮云涣蛮子的人。”封延卿看向门口堵着的侍卫,虽然是作大梁将士打扮,可从身形面貌上还是能依稀分辨出一些。而后便分神看向了主座龙椅旁,与元景帝并立一道的宁王,在侍卫团团护卫之下当是安全。
“有些奇怪。”封晏全力护着娇娘,皱起眉头。
封墨台看向封晏怀里的,即便是如此危机时刻,也不见她跟殿内女子一般惊慌失措大叫,刮得他耳膜疼,便不由多看了两眼。
“我怎么觉得……”封延卿正凝向假扮大梁的云涣死侍,启口之际又涌入一批将士,御林军赶到,兵戎相接,缓解了困局。
“云涣国借献宝图谋不轨,意欲谋害,狼子野心,其心可诛,给本王全部拿下!”宁王骤然喝道。
众将高声应和,如何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让别国如此肆意妄为,俱是被激发了战意,而云涣国发动攻击本就是冒险,短攻未得手却是陷入被动。
托亚公主和阿木扎使臣被护着占据殿内另一方,阿木扎使臣眼见殿内情形,直视元景帝身旁的宁王神情愤怒:“宁王殿下,这就不合我们当初的约定了罢。”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袭击竟是宁王勾结云涣所致!
封延卿猛地看向,同样扫见了元景帝惊疑的眼神,自古君王多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