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洛蓉在她脸上亲了下,自个接过鸡汤咕噜噜喝下去。
洛婵抹了抹面上口水,一脸困惑。
太后薨逝,皇上下旨辍朝三日,举国停曲乐祭祀百日,停嫁娶官员百日,军民一月。
奚泽和洛禾都在朝中为官,所以要百日后才可办喜事,不过定下的婚期在百日后第七日,倒也不受影响。
卧床休息了几日,洛蓉精神好了许多,腿也不疼了,瞧着外面雾气消散,天慢慢放晴,想着去看看小姑父和齐俊,洛誉洛婵一听也要跟去,姐弟三人便一起出了门。
洛誉自打奚泽教他念书变得懂事许多,不如以前那么顽皮,此刻安静坐在马车里,不吵不闹,只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洛蓉倒还有些不习惯,捏了下他的圆脸,正待开口,马车忽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停住了。
“怎么回事?”
“姑娘,前面堵住了。”
洛蓉探头出去一看,发现前方宽阔路面有一半让树枝挡住了,应是昨夜刮了风,道旁有颗树被拦腰吹断,此刻尚未清理,只留一半路容同行,而对面恰巧也过来一辆马车。
那马车富贵精美,上面刻着曹府徽记,停下之后,曹永从里面出来,看到洛蓉眼神一暗,沉默了片刻,吩咐车夫让行。
里面曹青苑听到声音却不乐意了,掀开车帘与洛蓉对峙,神态倨傲。
眼下是丧期,曹家又是皇亲国戚,哪怕心里乐开了花,也该做做样子,而她虽一身素服,妆花首饰可是一样不落,且都是金黄鲜艳之物,衬得她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与洛蓉甚至周围所有人成鲜明对比。
曹永低声对她说什么,她脸上神情明显不高兴,抓着帘子不愿进去,而且呵斥了车夫一声。
洛蓉见状,吩咐后退让他们先走,车夫甚是惊讶,尚未动作,便有个小厮从后面匆匆跑来查看路况,原是这一僵持的功夫,后面又有马车跟上来,洛蓉让那小厮告诉他家主子退后一些放对面先行,小厮也没说什么,作了个礼就回去了。
不多时,车夫道可以走了,洛蓉颔首坐回了车里,放下帘子的前一瞬,瞧见曹青苑得意地笑了。
“蓉姐姐,是曹姑娘吗?”洛婵方才在车里,只从缝隙看到个大概。
洛蓉点头,“懒得跟她计较。”
洛婵笑了声,“这可不像蓉姐姐的性格,还是奚先生厉害,以前伯父伯母如何教导都不曾有改变,现在不止誉儿,蓉姐姐性子也变好了……”
“奚哥哥说这叫近朱者赤,”洛誉一本正经地插嘴。
洛蓉轻拍了下他的小脑袋瓜,“笨蛋,是这样用的吗?你意思爹娘都是墨吗?小心他们听到了揍你!”
洛誉鼓了鼓嘴,“姐姐曲解我的意思,姐姐才是笨蛋。”
“嘿,你个小兔崽子,敢说我是笨蛋,那我就先替爹娘教训你一顿!”洛蓉张牙舞爪扑过去,洛誉大叫着躲到洛婵后面,嘴里还嚷着,“我是小兔崽子,姐姐就是大兔崽子,姐姐冒犯爹娘,我要回去告诉他们,看爹娘揍谁!”
“好啊,还敢告状,”洛蓉伸手抓他,“跟奚哥哥别的没学到,就学会顶撞你姐姐了是吧!”
洛婵好笑地护住洛誉,“才说你们俩有长进,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洛蓉这才松了手坐回去,洛誉不放心,紧挨着洛婵坐好。
马车驶过那段路,外面忽然响起一声,“车里可是雍武侯府的姑娘?”
听着像是从洛婵那边传来,洛蓉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掀开车帘,看到并行的马车中,露出一位年轻公子的脸,气质颇是清雅。
洛婵微微颔首,“正是,公子有事吗?”
“哦,方才姑娘让家仆传话,此番特意问候一声,并无要事,”那人彬彬有礼道。
洛婵心灵聪慧,立即反应过来,微笑朝他道了声谢,将窗帘放下。
“是刚刚堵在我们后面的马车主人。”
洛蓉哦了声,“哪家的公子?倒是挺有礼。”
“没见过,不过看那出行阵仗,应该非富即贵,”洛婵道:“兴许是入京奔丧的哪位皇亲吧。”
洛蓉也是随口一问,并无多大兴趣,听她这么说,便没再多言。
国公府里死气沉沉,全无往日兴盛,里里外外一片肃穆,仆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走路都静悄悄的不敢发出声来。
三人来到花厅,没看到国公爷,只有洛长宁和齐俊母子俩精神恹恹地坐在那里,进去宽慰了几句,问到小姑父,得知他在东边花园内,便与齐俊一起去找了。
雪尚未化完,园子里银装素裹,放眼望去满目素白,零散支棱着些许光秃秃花枝,齐进一动不动坐在凉亭里,背影看着很是萧索,被风卷起的头发一下下拍打着后背,露出里面夹杂的缕缕银丝。
齐俊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涩意,眼眶忍不住发热,上前解下自己披风给他披上,关切道:“爹,外面冷,您保重身子。”
“我没事,屋里太热,闷得慌,出来透透气,”齐进裹紧披风,望着满园子残枝慢慢道:“等春天的时候,这里的花都开了,特别美,你姑母以前未出嫁时不喜欢绣花,就爱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每逢花开时节,在这园子里常常一待就是一整日。”
齐俊眸中水光闪烁,仰头缓了缓,轻声开口,“爹,我知道,”停顿了一下,“表姐跟婵儿他们来看您了。”
洛蓉从后面看到齐进手动了动,然后起身回过头来,脸上已挂了笑意,眼眶却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