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清廉的好官腰上居然佩着个小坠子,暗红的,段长歌一看就知道,那是从西海进贡来的珊瑚珠,价比黄金。
一个清廉的官是用不起这东西的。
要么,他是假清廉,要么,就是旁人的。
段长歌拿起这个坠子,香气扑面。
看来是旁人的。
还应当是个美人的。
这香气也是那青衣女子身上的香气。
段长歌颇为无奈地笑了。
因为自己的运气,也因为黑下来的房间。
“这位朋友既然来了,”她把坠子放到腰间的香包里,“何必躲躲闪闪,不肯相见呢?”
对方低笑,“小女子自知貌若无盐,不敢相见。”
段长歌手按在剑柄上,“姑娘说笑了,某此生再没见过比姑娘再美的女人。”
“段大人唬我呢,我可不依。”女子娇嗔道。
一束月光从段长歌的脸上飞了过去。
不,不是月光。
是刀。
极薄的小刀,月光一般的清亮。
“姑娘生气了?”
女子道:“要大人把命给我才能哄好。”
段长歌苦笑,把余下飞来的刀击落,“我与姑娘素未相识,无冤无仇。”
女子仿佛才想起这点,道:“我只想要那坠子,大人若吧坠子给我,便两清了。”
“你刺我七刀,也算两清了?”
女子道:“大人想要什么?若是小女子力所能及,当双手奉上。”
段长歌学着纨绔子弟的调调……不对,她本来就是纨绔子弟,“我想要姑娘。”
女子轻笑,“大人可知,最难消受美人恩。”
段长歌道:“我只知道牡丹花下死。”
女子道:“大人之fēng_liú小女子自叹不如,小女子亦仰慕大人风姿,可惜,小女子并非牡丹。”言谈之中不乏遗憾。
下一刻,段长歌便看见一个人踩在地上,就在她对面。
“姑娘肯下来了。”
“挂在房梁上与人说话,总归是失礼。”她朝段长歌走了几步,“还请大人还我。”
“这东西对姑娘很重要?”
女子点头道:“千金难求。”
“可惜我本人喜欢强人所难,”段长歌道:“坠子在我身上,不如姑娘亲自来取?”
“我若伤到了大人可怎么好呐。”女子垂眸道。
“你情我愿,”段长歌暧昧道:“各凭本事。”
话音未落,一阵香风拂面。
段长歌闪了过去。
站在对方身后,摇着扇子笑。
“还请姑娘放开了手脚。”
女子笑道:“房间太小,毁坏了物件可怎么好。”
“姑娘抵不起?”
“抵不起。”女子义正辞严道。
一个眨眼的功夫,女子就不在那了。
女人抓着她的香囊,道:“我拿到了。”
段长歌起初是惊讶,然后了然。
那坠子太香,香得她身上戴的东西都黯然失色。
“姑娘身上好香。”她又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女子被气笑了。
“我与段大人素未平生无冤无仇,”女子学着她的调子,“还请大人放手。”
“我若说不?”
女子挑眉看了她一眼。
段长歌只觉腕处一阵生疼,猛地抽回手,袖子已然被烧着了。
幽蓝的火光照亮了房间。
女人一笑,从窗子出去了。
她的脸并不是段长歌看见的那张。
这张脸很普通,笑起来有些僵硬。
易容?
段长歌那剑挑下了袖子。
若是以后还要打交道,她得找那些不易被点着的袖子啊。
以后?
段长歌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这样的女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一次。
☆、第二章 素箫
次日,大雪。
这种时节能和至交煮酒论道是件很舒服的事情,若再有美人依偎在怀,那更是人生一大享受,但是段长歌既没有酒,也没有至交,更没有一个美人愿意陪她受冻。
她只是端着一杯茶,在能避风雪的茅屋里坐着等人。
她不得不提一句,这个人很不守时,若不是委托她来的人是她的故交,她绝对会拂袖而去。
段长歌有很多朋友,她麻烦朋友,也被朋友麻烦。
这大概能算是礼尚往来的一种。
她打了个哈欠。
段长歌有些困,这个茅屋里也有小床,但她不能睡。
不是怕冻死,而是她已经听见了脚步声。
踏雪而来的脚步声,很轻。
对方推开门,风雪一下子吹了进来。
那是个年轻的公子,披着雪白的大氅,内里穿着一件青色长袍。
段长歌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也给对方倒了一杯。
茶不是好茶,但热水暖手很好。
“在下言子陵,”公子道:“来取冯爵爷委托您带来的东西。”
人已经到了,她再呆下去也没意思。
段长歌拿出个锦盒,里面装的是根白玉箫。
她想交给言子凌,走进了几步,却按住了盒子。
“您这是?”言子陵十分不解地望着她。
段长歌眨眼道:“言公子觉得京城的脂粉如何?”她又把盒子塞了回去。
言子陵道:“在下乃苏杭人,无妻,不曾买过京城脂粉,不知此话怎讲?”
段长歌道:“那么扬州的如何呢?”
言子陵垂眸,仿佛十分诧异。
下一刻,寒光掠过段长歌的脸。
言子陵道:“我想着,能少打一架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