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就纪青盈一个人因为要力压夏珊珊,衣裳首饰都是珠光莹莹,精美绚丽。而纪青盈原本就容色过人,这样打扮起来不但不会过于繁复,反而华贵明艳至不可方物,靖帝的眼光几乎就没离开过她。反观自己,福贵嫔即便知道理智上是急躁不得的,然而那心里的酸楚委屈却是不断翻涌,难以克制,“都是作诗作得好,也都一样是皇上的妃嫔,怎么纪青盈便能得着皇上贴身的物件,旁人就只是拿些文具打发了?皇上便是偏宠纪青盈,也不该这样不公道啊!”
要是论实诚,大盛禁宫里头,福贵嫔大概也算个无人可处其右的异数。虽然这话是实情,却真的是过于直接了。
靖帝登时面上就冷了,淡淡地扫了一眼福贵嫔:“宝音,是不是朕待你过于宽和了?便这样口无遮拦吗!”
“皇上。”纪青盈本就站在靖帝身边不远处,瞧着他的神色便知道不大好,忙上前半步打圆场,“福贵嫔大约是一时口快,这不是没得着彩头么,皇上不要这样认真才是。”
“连纪青盈都知道我是福贵嫔,”福贵嫔其实还从来没有被靖帝这样当众斥责过,虽然心里也有畏惧,但是前面的话已经出口,难不成要低头认错?更何况在她心里也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眼泪不觉就落了下来,“可是在皇上心里,还那我当做宝音乡君,还当小孩子是不是?那……那皇上又何必让我入宫!”
“胡闹!”靖帝冷冷喝道,“你哪里有什么身为妃嫔的自觉。什么是规矩,什么是本分,你知道么?朕如何行事,何时轮到你来说嘴!”
这次的斥责可比刚才更重了十分,宁妃等人个个都十分战兢,夏珊珊在这个时候可就不是“好单纯好耿直”地上前支持福贵嫔了,而是膝盖一软首先跪倒:“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宁妃等人连忙跟上,瞬间御景南苑的水榭诗会这边就跪了一地,只是福贵嫔倒也硬气,眼泪汹涌澎湃,颇有些“舍了一身剐,皇帝拉下马”的架势,硬挺着不跪。
而纪青盈更是没有这种动不动就跪倒的爱好,一时间站在原地,与福贵嫔一样抢眼。
“我可说错了吗?”福贵嫔哭道,“皇上要是不讲道理硬压人,那就杀了我的头好了!反正这样在宫里,活着也跟死了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了,福贵嫔真豁得出去,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毕竟靖帝不论是看着朝廷上的大局、外戚的支持,还是为了从小相识、亲上加亲的情分,最多最多,也就是斥责禁足、再不然就是降个一品半品的就是极限,哪里真能打入冷宫或者刑求杀头。
“栾丽音,你在挑衅于朕吗?”靖帝目光愈寒,声音之中的危险信号也愈发明显。这位祖宗可是连肃帝、夏太后,并内阁辅臣们都不能挟持辖制的,就算不忍心杀掉福贵嫔,也绝对不代表能叫她一哭一闹就拿捏住。
“皇上,不要这样动气。”纪青盈犹豫了一瞬,还是又上前一步。她倒不是同情福贵嫔,无论靖帝怎么做,都是福贵嫔自己作到die的。但问题是如今靖帝登基才两个多月,这几位新秀贵女又都没有承恩,虽然靖帝说的不多,纪青盈也知道他其实在前朝压力不小。要不然为什么不给她升位分,又何至于翻个三四次强才光明正大地行幸一次如意轩。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靖帝实在犯不上跟福贵嫔一般见识,再引出什么新的风波来。
更重要的是,要是真的闹大了,说不定她又要读档了,她真是不想再作诗、也不想再吃那个饭了!
“福贵嫔年纪小,心里委屈,说话就少了些分寸。”纪青盈虽然决定要去打圆场,但绝对是没有那个圣母光环一样的自信去靠近福贵嫔的,只是过去到了靖帝身边,低声道,“皇上何必为了几句这样的话而大动肝火?不值当的。”
靖帝看了一眼纪青盈,目光稍微缓和了些,沉了沉没有再说话。
按道理说,这个时候福贵嫔只要稍微服个软,大家应该也就能顺着台阶下去了。
结果靖帝顺手牵了纪青盈的手,想要直接起身就走,而福贵嫔看着靖帝与纪青盈之间无比自然的动作,情绪再一次受不住了,大哭道:“纪青盈到底有什么好的!皇上你难道就图她长得好看吗?纪青盈,你也不必假惺惺地给我打圆场、搭台阶,你不配!”
这时福贵嫔身边的宫女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也顾不得旁额,赶紧上前去拉她的袖子:“贵嫔,贵嫔,您……您悠着点啊!”
“呵。”靖帝唇角轻扬,牵着纪青盈的手并没有放开,淡淡的笑意里是越发沉重的威严,而正是因为神情转为平静,反而更叫宁妃等人愈发惊惧不已。年轻的靖帝自从还在重华殿为储君的时候便是如此,极少会怒喝高声、更不与人面红耳赤地争执,而动了大怒的时候,往往更会将神情调整到平静至极,便如此刻一般。
“皇上。”纪青盈反手捏了捏他,理论上来说她成为靖帝妃嫔的时间不如宁妃敬嫔等人长,然而说到亲密的同床共枕、朝夕相对,这些妃嫔加起来可能还不如她一半。那么自然的,此刻纪青盈所感受到的危险气息,也比旁人更清晰得多。靖帝不只是动了大怒,他是动了杀机。
未必是要杀了福贵嫔,靖帝还没冲动到这个地步,但福贵嫔身边的宫女甚至玉韶宫掌事嬷嬷之类的紧张起来是很应该的,当初靖帝下令杖杀前太子妃宫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