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记得楚天的气味与神力。再进去一次，难保就被吞噬再无出来的可能。

虽说月亮遭难是好几万年前的事情，但身体被撕扯的痛苦给月亮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每到这一天，月中阴灵便会大乱。散仙都位坐上下昆仑之间，极易受到天地九气变化的影响。因此，这一日隐藏在暗中的魑魅魍魉就会跑出来作怪。

虽说上界清气遍布，本不该有什么好怕的。但是散仙都之中的幽地无人知其运动下落，到了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人敢在街头上乱走了。

这事新鲜，楚天也是没有想到。说话之间，他发现外头的仙人几乎都散光了。这种夸张的画面还是吓到了这傻小子。

他冲着从从道谢：“好，我马上回去，你也快点儿关门吧。”

刚抬脚要走，回头看从从小小一只站在门口摇着尾巴，无比无助可怜。楚天一咬牙，“不行，我还是帮你把门店关了再走。”

说完，也不等从从拒绝。手脚麻利地收了摊子，把从从送回二楼，才告辞离开。

刚出门没走两步，天上的云阴就把太阳遮住了。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一股古怪的寒气摄住了楚天的心头。他狠狠骂了一句。

靠，不是天狗食月么！怎么连太阳都先跑了！

容不得自己多想，楚天不敢回头，闷头就往茶楼方向奔去。

·

阿顾在半睡半醒之间，做了一个梦。

梦到很久之前，封神榜初定，万仙归位。姜太公独自一人三跪九叩爬上昆仑山，将封神榜还给了自己。而他的脸上有着千万分不可言说的疲惫。

那时候的阿顾已经养成了尖酸刻薄的性子，她看着姜子牙，冷笑不已：“筹谋了这么久，一朝功成，怎么这么不开心？”

姜子牙不说话，或者说没有力气说话。他下界太久了，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封神结束，本该是一切结局的时候。他却觉得仿佛一切并没有结束。

他操劳的事情太多了，致使原本英俊的相貌快速老去，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的样子，白白的胡子拖得老长。原本还燃烧着志向火焰的眼睛，此刻显得很吃力荒芜——他已经是个真正的老人了。

阿顾看着面前这个疲惫的人，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她收回借出去的封神榜，抬手将姜子牙额头前散乱的头发拨开，手中绽开清光。阿顾看着他脸上的皱纹慢慢平复，耸搭下来的皮肤变得紧实，雪白的头发重绕青丝，变成了清风明月一样的少年。

可是那双眼睛的神光却怎么也回不来了。

“有所求，有所得……天上人间你总是会有回报的。”

“封神榜没有你的名字，但人间仍有你的封位。所以，你现在还不能死。”

“那么多神仙在你手中得到了天道的承认，之后的千千万万年，总还有和他们一样的人。”

“你们违背了我的意愿，因果便要自己背负。”

“你的性命还不曾耗尽，为了你道统的千秋万载，好好奉献吧。”

“姜尚，这里需要一座都城。”

……

遥远的回忆从深处倾倒出来，阿顾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散仙都建立之前的事情。从榻上爬下来，阿顾端着水杯喝水。

外头已经很黑了，黑的一点儿光亮也没有。

“我睡了这么久？”阿顾疑惑不已，随意朝着窗外瞄了一眼——小茶楼的二楼没有光亮，那个房间的主人还没有回来。

“……楚天？”

第17章章十七

楚天在黑暗里狂奔着，前方弯弯绕绕，脚下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他不回头看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背后跟着自己。

偏偏运气就好成这样吗？

可恶！

他在心底大声骂了一句。

在回去的路上，走到半途，一股奇怪的气息朝他涌来。虽然前头的建筑道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个傻子都晓得现在整个气场都不对了。

如泥石流一样的污浊之气翻滚下来，楚天抬步狂退。但是没有用，就算是他用上了神力飞行，也还是被那股泛着污浊味道的死气紧紧追赶着。

现在的楚天终于知道当时阿顾的感受，那味道果然是好几千年的下水道发酵成精一样。那些误入幽地没有出来的神仙，说不准就是被这味道给活活熏死的。

但楚天不想死得这么憋屈，所以拼尽了全力逃难。

天上的太阳与月亮已经彻底不见了，散仙都也陷入了黑暗。一盏盏朦胧的灯光映在窗户上，看上去柔美温馨，实乃一只只会吃人的野兽。阿顾曾和他说过，如果一不小心入了死地，只管埋头跑便是。这些看上去安全的建筑根本就是要仙命的招魂幡。

不要进去，千万不要进去。

现在的楚天就是一只没头的苍蝇，飞快地逃窜着，只等着忽然运气好，奔出了这吃人的地方。

但现在的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不是运气好的问题。他已经百分之百确信，这幽地里的死气已经记住了自己的气味与神力，趁着阴幽之气大乱时，跑出来要把自己这只侥幸逃脱的猎物给拖回去。

但是，既然跑不过的话，那就战吧！

楚天停下脚步回身向后，张开手掌，朝着奔涌而来的死气打出一道金色屏障！那屏障仿佛是渡了佛经，展现出十分玄妙与威严的纹路来。

那股死气撞上这屏障，猛然一顿，仿佛是疼极了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似是被吓住了。然而不止是这死气吓了一跳，楚天自己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