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很快将他分辨出来,孟斐焱下了马车之后,对着孟斐瞳行了臣子礼,这一拜,简直是令孟斐瞳的心里面乐开了花,可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兄弟离散多年甚是感慨欣慰的模样,忍得也是难受。
“臣弟拜见太子殿下。”
“五弟快起,多年不见,不必碍于这些虚礼。”
孟斐瞳看着孟斐焱扎扎实实行了跪拜礼之后,方才惺惺作态令侍奉的下人上前将孟斐焱服了起来:
“四年未见,五弟消瘦良多,为兄还记得当年五弟离开的时候,才是个半大的少年郎,如今却已是长成了翩翩少年,竟不敢轻易相认。在清平王朝这四年,五弟过得可还好?”
“一切安好,劳烦太子殿下记挂了。”
“唉,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好。”孟斐瞳挥了挥衣袖,上前拉过孟斐焱的手,说道:“好不容易回来了,也别杵在这儿了,父皇这几日身体不适,叫我来接你回去,我已经叫人给你安排好了官邸,等到过几日,父皇身子好些了,再安排你进宫给父皇请安。”
“有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孟斐瞳很是满意孟斐焱对自己的这一副毕恭毕敬,一行人很快便就到了他给孟斐焱安排好的官邸门口。这处宅子是原先孟斐焱舅舅郑安武的府邸,四年前被封了之后就再没有住过人,此番也不知孟斐瞳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特意安排了这一处地方来作为孟斐焱回来之后的新住处。
“我已经叫人重新将这里粉刷,你可还喜欢?”
孟斐焱下了马车,宅院果真如孟斐瞳所言,已经叫人重新粉刷装饰过,就连大门口的那两只石狮子,也叫石匠给重新打磨了一遍,没了岁月留下的颓败之相,显得神采奕奕,宅院门口已经站有两排丫鬟奴仆,见到新主人到来,齐刷刷跪于地上:
“奴才拜见太子殿下,拜见五皇子殿下。”
安排了这么多的人来监视自己吗?孟斐焱思忖着,孟斐瞳可还真是器重自己,特意安排自己住在这座宅子,是想要日日提醒自己,戴罪之身,不可再妄想与他争夺太子东宫之位?
“叫太子殿下费心了,其实臣弟只需要一方安身之所,能度日即可,安排这么大的宅子,实在是受之有愧。”
“你是我南都国的五皇子,自然是要住得体面,好了,舟车劳顿,想来五弟也是疲乏至极,便就快些回府休息吧。”
“臣弟恭送太子殿下。”
孟斐焱弯下身,朝着孟斐瞳马车离去的方向良久,才站直了身子,在一旁候了许久的老奴上前来询问:“五皇子,请随老奴来?”
言毕,孟斐焱点了点头,抬脚跨上了台阶,众奴仆也跟着动了起来,其中一部分走到马车跟前去拿孟斐焱随身带来的行李,却发现行李单薄,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不免愣了一下,也不敢私下议论,拿了包袱之后,众人便都走进了府邸,朱漆门合上,新上的漆面油光锃亮,在太阳光底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五皇子,此处是前厅,左右两侧是厢房,穿过厅堂就是正房,在正房与前厅之间有一处回廊可以通向……”
“你不必跟着我,我自己随处走走便可。”
“可是……”
“此处原先是罪臣郑安武的府邸,我很熟悉这里。”
“是。”
听着孟斐焱如此说到,老奴便不好再跟着孟斐焱,只是在离开之际问道:“晚膳五皇子打算何时用?”
“叫厨房备下一些米粥送去我房内即可,对了,将我的房间安置在右厢房吧。”
“右厢房?”
“嗯。”
吩咐下,孟斐焱便不再多言,抬脚便径自离开,留下老家奴站在原地甚是疑惑,一家之主,却将自个儿的房间安置在右厢房,这是个什么道理?
撇下伺候的奴才后,孟斐焱一人游荡于宅院之中,虽说这里从前是孟斐焱的舅舅,郑安武的宅子,可作为皇子,孟斐焱并没有怎么来过这里,许多地方经过这么些年岁,也已经与记忆之中有了很大的变化。
可是有一处地方,孟斐焱的记忆很深刻,那就是他的生母从前未出嫁时所住的闺房,孟斐焱每次出宫后来此处,都会住在那里,那间屋子的后窗下种了一排的翠竹,夏季的时候,人睡在窗下,耳畔便都是风吹竹叶发出的簌簌声响。
循着记忆之中的小路,孟斐焱果真还是找到了那一排竹林,竹林较记忆之中长高了也长大了许多,孟斐焱在竹林边上站立了许久,良久都在未移动过身影,一直站到了夜色幕下,冬季的夜来得早,穿过竹林吹来的风也很是瑟瑟,刮在人身上,毫不留情将人冻得瑟瑟发抖,只见孟斐焱找寻了许久未定的眼神突然怔怔地盯住了某一处地方,嘴角牵出一抹笑意。
果然。
当初宫内大乱,世人都说皇后外戚干政,国舅郑安武意图谋反,那一场宫变,死了太多的人,从三岁稚儿到八十岁老妪,牺牲在这场阴谋之下的无辜之人数不胜数,皇后娘娘也被人发现,自尽于寝殿,富丽堂皇的晨雲宫,也在一场大火之中,顷刻化为灰烬。
皇后究竟死得有多惨烈,孟斐焱并没有亲眼目睹,只知道,在那一夜的喧嚣之后,太子殿下孟斐焱成为了阶下囚,并且立刻就要被他的亲身父亲送去清平王朝做质子。一路去得很急,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去,孟斐焱坐在马车之中尚且恍惚,却在身上找出了一块从未见过的绢帕,那块绢帕也就是后来孟斐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