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我来接你。”
纪春尤听明白了是要她随传随到,一句话不说下车就走。
身后传来雪生的疑问:“你似乎并不在意你的未婚夫。”
她脚步一顿,章应曦不是她的未婚夫,但她并不是不在乎,
因为生活拮据,纪国栋租住的地方本就没有多余的家具物件,纪春尤回去时,屋里仅有的桌子和凳子破败地坏了一地,像被打砸抢劫了一样。
这清贫如洗的地方当然没人会来抢,纪春尤在里屋找到纪国栋,一夜未眠令他双目通红,双手关节处全是伤,血迹已经凝固。墙壁上,桌凳残肢上都是他的血。
“显显。”纪春尤低声叫道,上前关切地查看伤势,被猛地甩开。
“二姐......”纪国栋幽怨地看着她,哑声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他明知道的,却还要问。
纪春尤心疼地去拉他,伊东佑晴手受伤,纪国栋手也受伤,不同的是,她多想替弟弟治疗,却被拒绝。
纪国栋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她脖子上的红斑上。纪春尤惊觉不妥,赶忙立起领子。
她的动作晚了一步,被纪国栋一把拽过去。领口被大力拉扯,纽扣崩开,她慌张地捂住前襟,还是露出一片齿印与红痕。
“显显,住手!”她呵止道。
纪国栋已被愤怒冲昏头脑,他早过了和姐姐挤被窝的年纪,他长成了一个男人,就算亲姐弟也会男女有别。
他放开纪春尤痛苦地抱头,用嘶吼宣泄心中悲愤。
纪春尤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他接受现实。
他声音嘶哑地问:“二姐,你做了日本人的婊/子吗?”
她的弟弟是有修养的孩子,却说出了那两个字。
她不知如何解释,也不需要解释,这个说法没有错。
“饿了吗?我去做饭。”这是她常对他说的话。
纪国栋的注意力没有被岔开,仍死死盯着她,说:“我多希望,你像大姐一样有骨气。”
在那个可怕的午后,几个日本兵将他那正在产后休养的大姐拖下床,她奋力抵抗,打他们巴掌,朝他们吐口水,刺刀从头顶劈下,她最终免于受辱。
纪春尤抑制不住发颤的声音,不可思议地问:“显显......你希望我死吗?”
纪国栋说:“我希望,你像大姐一样有骨气。”
眼泪夺眶而出,纪春尤冲出家门,纪国栋看着她离去,痛苦地将整张脸埋入双掌。
纪春尤跑上人来人往的街道,却孤独到无以复加,现在,就连唯一的亲人也希望她死。
她真的该死吗?
最该死的,难道不是那些杀人魔鬼,国人的仇敌,难道不是那个杀害李可为、阿香和章应曦,还威胁她,侵犯她的人?
为什么是她?
她漫无目的在外游荡,从上午到下午,再到傍晚,伤心过了,哭过了,心情终于得以平复。
饥饿令她头脑清醒起来,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想到纪国栋,她的弟弟不擅于照顾自己,手又受了伤,没人做饭他要挨饿了。
回去的路上,纪春尤再三告诉自己,无论他再说怎样伤人的话,她都不能离开。
这世道太苦了,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只有彼此了。
回到家中,纪国栋不在。
她收拾完打砸后的狼藉,走进厨房,从墙角的竹筐里找出一根白萝卜,冲洗干净还算水灵,又拣出几棵菜,就着现有的东西炒了两个菜。昨天的剩饭热了热,饭菜准备好了,纪国栋还没有回来。
天色已晚,纪春尤开始着急,拿上纪国栋的外衣准备出去找他。
刚走到门口就见他回来了。
纪国栋面如死灰,像经历了一场劫难,却在看到纪春尤时怔住,眼中顿时涌现喜悦。
他冲过来跪在纪春尤面前,突然抱着她大哭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纪春尤茫然不知所措,抱他在怀中摸摸他的头,如此安慰不知为何大哭的他。
“二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将她越箍越紧,带着哭腔道,“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纪春尤微愣,他竟是认错来了。
“我只是太气了!我......我从没想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抬头仰望着她,一边哭一边恳求道,“二姐,求你,求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纪春尤鼻头一酸,又哭又笑地摇头:“不会的,我不会的。”
没有谁比她更懂得生命的价值,她怎么可能寻死。
她的弟弟仍那样关心她,尽管说话冲动,却在她出走后找了一整天,差点以为她想不开。
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没有什么能阻断他们的血缘亲情。
纪国栋说:“二姐,我们离开这儿吧。”
离开,她也想,想过无数次。可阿香的教训仿若发生在昨天,她因为逃跑而遭毒打,最后活了下来,阿香却死了。伊东佑晴说,她的所有错误都会受到惩罚,就是这个意思。
她说:“不,我们那儿也去不了。”
纪国栋沉默地垂下头。
纪春尤早已饥肠辘辘,晚饭只有清炒菜叶子和白萝卜丝,纪国栋就着吃了许多白米饭,谁也没有再提其他不相干的事情。
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很平静,巷口没有车来接纪春尤,纪国栋因为旷工被扣了工钱,只好更加卖力的干活。
他们还去看望了章应曦的亲人,带去了慰问与关怀,唯独带不去真相。
纪春尤开始找工作,她对护士这个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