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定的原因,谁会去查一个不相干的无名小卒的底细?他那些事,只有他家里和端王府的人知晓。
吴槐笑意微敛,“怎样得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如何为他们母女偿命,想死在谁手里。”略停了停,面上已是丝毫笑意也无,“把耳朵竖起来,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
“吩咐你做事之前,要明白一点:我今晚在状元楼用饭,掌柜的、伙计都可以为我作证。”是委婉地提醒常久河,如果来日想实话实说,落到别人眼里,只能是他污蔑平南王府的人,“事情一旦出了岔子,便会有人把你近日通风报信的证据交给你家王爷。由他处置你,我相信你一定死无全尸。”
听到末尾,常久河身形轻轻地颤抖一下,片刻后,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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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皇帝上朝的时候,常久河到了宫门外,长跪不起:请求面圣。
知情的内侍、宫女,只觉得不可理喻,有些好笑地禀明了刘允。
刘允听了,笑了笑,“问问他什么来路,看看是哪家的奴才敢这样异想天开。”
内侍便飞跑着前去询问,得到答案之后,回去如实复述给刘允听。
刘允思忖片刻,吩咐道:“把人带过来,我亲自询问几句。”
德妃死之前的一些事,皇帝想知道,唤他去查,他却无从着手。为此,皇帝有几日看到他都没个好脸色。那个人是端王府的人,没有像样的理由,绝没有请求面圣的胆子。
不管怎样,让皇帝见一见他,应该不是坏事。
就这样,当日午后,常久河见到了皇帝。
他坚持不肯让第三个人在场,声称有关乎德妃、端王的要事禀明,说完这些,请刘允把一封书信呈给皇帝。
皇帝看完书信之后,面色奇差,随即就命刘允带着宫人退下,要单独询问常久河。
刘允再好奇再心急,也是束手无策。大白天的,他没偷听的机会。
着急了约莫半个时辰,皇帝扬声唤他进去,指一指常久河,语气透着怒意和疲惫,“把他带下去,即刻交给陆开林,让他把人处置了。”
刘允恭声称是,暗自胆战心惊。
同一时间,周素音耐不住彻骨的失望,到端王府求见梁湛。
女子找上门来,梁湛如何都要见——怕她日后乱说话,总得给她个交代。
在路上,周素音还在希冀另一个可能:兴许她以前和父亲查到的结果不对,对她许诺的那个男子并不是端王。
这样的话,她心里也能稍微好过一点儿。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那个温文尔雅、笑容和煦的年轻男子,正是端王,正是与她私下相见的男子。
周素音望着他,登时落了泪。
梁湛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摆手命下人退下,随后起身请她落座。
周素音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来,只是要问你一句,你说过的话,只是哄骗我么?”
唱戏就要唱全套,缺一折都不行。梁湛敛目叹息,“自然不是哄骗于你,只是,如今我有着种种不得已,还请你体谅一二。”
周素音追问:“有什么不得已?”怎样的不得已,能让他连命人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的事情,与你哪里说的清楚。”梁湛宽慰道,“你放心,就算我不能娶你,也会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
周素音心头陡然生恨。食言也罢了,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把她当成了一个物件儿,想赏谁就赏谁么?
“王爷,”她清了清喉咙,问道,“有些话,您就跟我直说吧。您要娶的是周国公府里的闺秀,并不是与国公府分家之后的周家闺秀,是么?”
“我说是或不是,”梁湛睨着她,“你能将我怎样?”
第63章更新(单更)
63
“王爷说笑了,”周素音笑容苦涩,“我能将您怎样?不过是想要个死心的说法。”
“我还是那句话,”梁湛面色有所缓和,“眼下诸多不得已,不便与你细说。过段日子,我再登门去见你父亲。”
周素音凄然一笑,屈膝行礼,“不耽搁王爷了。”
她刚走,付兴桂匆匆进门,神色有着少见的慌张,“王爷,常久河一早就不见了踪影,属下觉得他近来对诸事都不尽心,不免担忧,便命人查找。结果……他一早遮人耳目去了宫里,午间面圣,不知是为何事。”停了停,故意问道,“是您吩咐他去的么?”
梁湛面色一变,缓缓摇头,“没有。此刻他在何处?”
“不知下落。进宫之后,就没见他出来。”
梁湛的眉头紧蹙。
早朝之上,他向皇帝禀明在山西期间留意到的一些弊端。如今在宫里,他已没有眼线,偶尔来往的,只是几个见到银钱才肯说一些小事的太监。
他的处境,已不适合再关心宫里的事,更不认为府里的人敢越过自己去宫里。
今日却出了这样一宗意外。
常久河面见皇帝……这是怎么想都没好处的事。
梁湛犹如冷水浇头,实在坐不住了,在室内来来回回踱步。
最近诸事不顺,算是一件事都没办成,他已经怀疑府里出了奸细。
现在他明白了,奸细应该就是常久河。而在之前,他怀疑的是付兴桂。
安排给付兴桂的事情,都是他先与谋士商议再吩咐下去,双方不会互通消息。
此刻仔细想想,安排给付兴桂的事情,常久河都知情。
那厮真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