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毛禄捏着银子,双眼闪了闪,余光扫到纪元彬时,脸色骤然一变,像是握着烫手的山芋,慌乱里将银子往桌上一放怒道:“放肆!”
“五锭银,买我一天。”施雪菲加注道。
毛禄绿豆小眼瞟着银子,“干系重大,不可不可。”
“桌上的银钱全给你,还不成吗?”
“这……”毛禄摸了一把脸,观察着纪元彬的脸色,“姑娘,你这是何苦。”
他话音一落,“啪”一声,桌上滚出一锭亮瞎眼的澄亮如镜的金元宝。
这钱当然不是出自施雪菲,她身上早已身无分文。
纪元彬慢慢站起,走到毛禄跟前,贴耳轻言细语道:“人我带走。不为难吧?”
毛禄一惊,搞半天纪元彬这小子那么有钱的,早知道放出施雪菲能讹上这么多钱,当初不应该为了二两银钱,就听了那焦氏之言,下重刑把施雪菲往死里整,其实,还不如向纪元彬买个好,能得钱,还能抱上眼前的大腿。
“十日……当然不为难,就是我不好向上面交待。”毛禄道。
“都在场面上混的,你懂的。”纪元彬带着笑意,却目露寒光,似乎他给的只是封口费,并无他意。
“十日内,无论案子是不是能翻,这人犯都得回到诏狱之内。”毛禄借钱壮胆,硬气道。
“小冒,西安人氏,十八岁,押送施雪菲从南京一路到京城,留在了诏狱内,你说他为何不回南京复命,却愿意留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狱卒?今早,他又听何人差遣,去了何地,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纪元彬说话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没有把握断不出手,出手就能一把掐住对手的死穴,由不得对方有丝毫的反抗。
而他嘴中的小冒,便是今天早上,毛禄遣去杀人灭口的小役,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消失不见了。
听到纪元彬此时点出此人,他双眼瞪如龙眼,原来小冒居然是纪元彬之前就安插下的眼线。
恍神之间,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棋盘上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连对手是谁还没有弄清,就败下阵来。
纪元彬能插手到南京应天府,便注定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
言多必失。
纪元彬直起身子,扫了一眼桌上的还未动过的四个菜,淡淡的道了一句“凉了”,便带着施雪菲悄然向外走去。
毛禄见人走成了定局,看着一桌金银色,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向自己的主子禀报此事时,突然眼前一黑,被一块满是油腻之味的布袋扣住了头。
忽的一声,两脚离地失去重心的腾空而起。
“唉呀……”惨叫声暴出雅间,一团紫色织物,像是变形的球一般滚下了楼梯。
此时,一楼已经商客散尽,只有小二在桌上收拾着残羹剩汤,见桌下多了一个人,用脚尖踢了踢:“客官,你没事吧?”
毛禄挣扎爬起眼见几个人影,在店门外一闪而过,看不清是谁,猛的一抬头,痛得他叫了一声,才惊觉自己刚才赚了一大笔。
当下不顾身上的伤,也不想再去追纪元彬和施雪菲一行人,只奋力的往楼上爬去。
……
未时。
毒阳当空。
施雪菲瘫坐于马车内时,身上的布衫早已湿透。
刚才为求保命,她已拼尽全力,加之一直受刑,到了京城又受了惊吓,全身虚脱无力。
被纪元彬送上车时,在车内片刻摇晃之下,她早已昏昏欲睡,只是依靠着强大的精神支柱——为自己洗掉罪名的执念,而强撑着。
其实,她早就眼皮打架,坐都坐不稳当。
“我不能睡,睡了,又要回那该死的黑狱。”
“怎么就不能穿成个公主,妃子什么的,再怎么被封建势力压迫,好坏我也衣食无忧。”
“罢了罢,还是这个皮囊好,施雪菲呀施雪菲,咱们俩挣口气,活到大结局……对大结局好像是……”
她又累又困,加之伤痛在身,胡乱说着混话,又无法好好入睡。
端坐身边的纪元彬见状微微侧目,从腰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在她鼻底晃了晃,她才悠悠的半睁开眼,但还没有全醒,就立时重重的倒在了纪元彬的身上。
杨荣一见心里微酸,伸手去扶施雪菲,手扶着她的后脖缓缓将她的身子平放在马车中间的软榻上,食指在她的鼻间探了探。
☆、我可是罪犯
“只是让她睡会,不碍事的。”纪元彬见杨荣这副紧张的样子,解释道。
杨荣面色微红:“属下明白,锦衣卫职责所在,我们今日所行之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纪元彬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两眼问道:“为何施雪菲没有跟你走?这一路上南京到京城,半月有余,你就没有找到机会吗?”
原来眼前的杨荣,就是小冒,此人善易容,自小是个卖艺混饭之人,后来永乐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