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与她的眼睛对视。
就是这双如夏夜晨辰般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弯如弦月——他没见过几次,却已经泥足深陷。
可是,那双眼睛里从来没有他。
他想爱她,想要她,想要那双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为此,他甚至放低尊严。
“至少我像他,不是吗?”
她一时怔然,忘了反应,看着他带着一丝轻浅的笑容,缓缓地嗑上眼帘,渐渐地,靠得越来越近。
……他真的很像,尤其是闭起眼睛的时候。
她常常在心里叹,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中国人和一个外国人怎么也会那么像。
他的气息渐近,嘴巴就要贴上她的。
她蓦然惊醒,伸手双手用力地推开了他,有种被窥视、被愚弄的恼羞成怒。
她嘲他大吼:“你就是以这个为资本来干预我的生活?你就是以这个为资本来抱我吻我轻薄我!?”
他懊丧地举起双手,试着离她近一点,“慈,冷静一些……我……”
她又推了他一把,却是被他强健的躯体反弹了开去,一个踉跄崴了脚,后脑咚的一下磕在身后的墙壁上。他吓得低叫了一声,飞身上来揽住她,大手抚上她的后脑。
是心酸,也是委屈,或者还有脚上和后脑勺上的疼——她开始哭,大颗的眼泪从眼底涌出,仍是发泄般地嘲搂着他的男人吼:“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一直容忍你这样的行为!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
他心疼她,懊恼自己让她受伤,却是不太好心地暗自庆幸——幸好她崴了脚。
他有了堂而皇之照顾她起居的理由。
……
渐渐地,她似乎习惯了他的“纠缠”与“骚扰”,只是她仍然没有一丝松动。对于他的委曲求全从不心软,对于他的情深款款也从不回应。
他是个好男人,她这么对自己说。所以她不能给他无望的希望。
她只能用漠然来告诉他——有些花,并不是呵护就能开;有的人,也不是等待就一定会来。
这些年,她其实也一直是这样劝慰自己。
066命中注定
简慈乘坐的出租车在w市的大街小道上纵横穿梭,另一辆出租车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里面坐着郝仁和他装着画具的两个大箱子。
郝仁硬要跟着她来w市,她阻止不了,只有跑——和过往一年以来每次被郝仁堵截时一样。
本来出租车司机没那么投入,眼见着甩了10来分钟也甩不掉后面那辆车,这与他在简慈面前自夸有军车驾驶经历、有15年出租车从业经验的水平很不相符,于是开始如临大敌一般玩儿真的——以看似无章、实则有意地方式又跑了20多分钟,终于成功地甩掉了自己的同行。
到地方以后,简慈在车资以外还要加付他百元大钞以表达感谢与肯定,却都被他傲骨谢绝了,临分别前还十分绅士地递了简慈一张许久未使用的名片,叮嘱下次有这种高尖难的活儿,还可以找他。
简慈万分感谢地接了名片,心情大好地与司机说拜拜。可当她拎着行李箱转过身以后,顿时有种想挖地遁形的念头。
酒店厅堂外那金灿灿的招牌,险些让她自戳双眼。
……
“***网站读者见面活动,嘉宾签到地点:中国w市敦煌路136号,飞仙阁大酒店”——几天前收到黑框姐的短信,她不热衷,看了开头几个字就把短信存下来了事。刚才直接把短信给司机看,自己从头到尾也没怎么留意那酒店的名字。
是谁规定,就一定要这样戏剧化呢?
她以极不情愿的龟步,一脸复杂地移到酒店前台。前台客服人员老远冲她点头微笑,她的脸却拉得比长江还长。
正垮着脸从背包里往外掏身份证,有人在她后背拍了一下她的肩。
她先是一惊,倒随后马上心安,不是那个外国人的气味。
是黑框姐。
典型南北混合的本地人五官与身量,瘦小而精干。明明身着职业套装,脸上却笑得烟视媚行,完全忽视她穿装作势的淡漠与些许抗拒的神色。
对于自己一不小心被黑框姐算计了这件事,她多少有些耿耿于怀。
她与黑框姐供职的文学网站合作了三年,所有的交涉都在网络和电话里完成,她们见过彼此的照片,也有那么一两次视讯聊天,但是见到触手可及的真人版,双方都是首次。
基于这一点,她也不好发作。更何况发作了以后丑的还是自己。
她在电话里亲口答应了出席网站举办的写手粉丝见面会,虽是鬼使神差中了招,但也推诿不得——黑框很有心机的把电话录音传到她的邮箱作为呈堂证供,她听完之后简直想要自裁。
黑框了解她——
她喜欢出些小风头,却不愿抛头露面成为焦点。
她喜欢文字让读者产生共鸣,却不愿意和他们面对面的交流。
她尽可能让文字创作变得简单,因而推辞一切多余的程式。
因此她从不答应出席任何见面或者聚会活动。网站对于她,从来也是包容多过要求。谁叫她是大咖呢?点击率和约稿率都摆在那里,其他的就随她吧。
但也正是由于她的不世故,致使她一旦允诺了就不会轻易食言。
黑框看着面前灵秀的女子,扶镜一笑,为自己的小设计暗自得意。
其实,关于“酒酒不见”的一些“自闭”行为,还有个原因是黑框不知道的——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