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刀田于都。狐狸还是老的歼,九太爷对龙贵说:“今日之事暂且搁下,等把这两个人的后事处理了再说吧。”
龙贵一看这个老东西临阵推脱,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忙说到:“九太爷,这事儿可不能这么完了,这都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可不能在留一个野种在龙家。”
“这个?龙贵,人命都撂这里了,你难不成要对着尸体把这个祠堂开下去?”
“九太爷,今天这个事就算他们不死也是要浸猪笼的,他们这是畏罪自杀。”龙贵今天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
景卿在血泊里抬起头,那大片大片的红色映进他眼睛里,看什么都觉得隔着一层红雾。大太太素衣青裙如观音一样的身影在一片血红的背景里,像是从地狱来的妖魔变幻的,景卿听见自己问:“娘,我到底是谁的孩子,我到底是姓龙还是姓柳?”
“大太太再也坐不住了,她跑过来握着景卿的双臂”景卿,景卿,你是娘的孩子,你永远都是娘的孩子。“
“那他们呢?他们算什么?”
就算二太太想用自己和柳成林的死来维护这个秘密,就算大太太怎么也不想承认,可是事情的真像已如潮水落下,沙子石头全部都拍在了沙滩上,血淋淋的扎进眼睛里。
“景卿,什么也别说了,等我们回家,回家我们慢慢说,好不好?”大太太苦苦哀求景卿。
景卿此时冰冷到麻木,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滑稽的看着他们在上演一幕丑剧,那一张张丑恶的面孔,臭到令人发指的呼吸,他想呕吐,想狂叫,想要撕碎这些虚伪丑陋的嘴脸。
“家,那是我的家吗?大太太,你们就这样逼死了我的父母,难道就不给个说法吗?”
“景卿,你胡说什么?快住口。”大太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她感觉身体里的热度正一点点流出来,给人纷纷踩在脚下。
“九太爷,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您做主吧!”龙贵一边说一边朝三姨太使眼色。
“九太爷,我们龙家真是不幸呀,你说老爷现在卧病在床,这家里就被人给霸占了,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呀!”
看着乱糟糟的一团,九太爷实在不敢自己下决断,于是他说:“今天先到这里,来人先把龙…..景卿和大太太带到厢房里,我和众位老人商量商量再说,龙贵,龙家的事情你先帮着三太太料理着。”
龙贵一听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满意,但好歹已经夺下了大权,等回去和三姨太商量商量再看下一步怎么办。
景卿经历了这么大的人生起伏,就像掉在雪窟窿里,只守着二人的尸体不动。心里明明就是疼的像要死去,可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脑子里来来回回出现二人死的情景,是自己,自己和这些人一起逼死了他们,到死自己都没有喊过这个可怜的女人一声娘。
在自己的人生观里,娘这个字的定义就是那个如观音般的女人,可就这么短短一刻,才发现自己完全错了,字理解错了,人也喊错了。
几个壮汉过来拉扯景卿,想把他从尸体身边拉开,景卿拧着力和他们挣扎,这要是搁平时景卿早就撂倒他们了,可现在他神智已经混沌,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力气都给抽空了。
大太太跪在景卿旁边,拉着景卿的胳膊:“景卿,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现在不是我们清算恩怨的时候,你得让他们入土为安呀!”
景卿看着她,仿佛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女人,他拔下田凤脖子上的银妆刀,放在大衣的口袋里,然后在地上对着尸体磕了几个头,就站起身来,对着九太爷说:“我去买棺材,在我回来之前谁也不准动他们。”几个壮丁忙拦着他的去路。“滚开”。景卿的声音冷的像来自幽冥地狱,九太爷摆了摆手“景卿,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棺材我马上让他们去准备。”
“要一口大棺材,可以让他们睡在一起的,快去。”
九太爷办事效率也是高,很快就弄来了一副楠木大棺材,原来这是九太爷给自己准备的,今日出了这样血腥的事情,总不能老让两个死人躺在地上,打棺材是不及了,只好先装殓了。
装好了棺材,景卿却不知道该怎么安葬他们,原来到此脱去了龙家大少的头衔,自己连一块可以安葬父母的地方都没有。
“景卿,埋在城南枫林墓场那里吧,那不是龙家的产业,是田凤生前自己选好的地方,她和我说过她死了不想埋在龙家的坟地上。”大太太说的委婉。怕是她也不能容忍田凤埋在龙家吧。
九太公马上安排人用马车拉着棺材去了枫林墓场,景卿一言不发的跟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片羽毛,随着生翻倒涌的寒风载浮载沉,却偏偏停不下也落不了地。
人这一世就***是一个叫命运的用一条绳儿给拴起来,像猫逮耗子一样作弄着玩,高兴时给点甜头,不高兴时拍一爪子,可是人都给他在眼前画下的幻想糊弄住了,不知道无论在这场游戏中得到什么,最后还是免不了被他拆吃入腹的结局。
景卿真的什么都不能想,也不敢想,他再想也没有用,他回不到二十几年前,他拨不回时间的轮盘 ,他救不了谁,也恨不了谁,他爱不起一个只比陌生熟悉一点的女人,也恨不起一个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