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下子失踪了四天,音训全无,我只能亲自来找。」他这么说着,对方扬微一颔首。
靖生以为方陈二人关系深厚,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二人见面,仅仅是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寒暄。
方扬在靖生面前的qín_shòu劲也仿佛一下子收敛地干干净净,一下子又成了克制而冷静的扬哥——那个鸿运陈琛最器重的二当家。
叶靖生跟在他们后面也上了机舱,一直跟在后面的廖丘突然挨近了他身边,压着声音道:「叶靖生,回香港后离扬哥远一些。」若说这些人中唯一对他和方扬之间的关系有些了解的,只怕只有廖丘了,叶靖生知道他们打见面起就没什么好事,廖丘自然是看他不顺眼的。便故意慢悠悠地看他一眼:「我离他远不远和你什么关系?你若也出的起鸿运那百分十的股权,我便听你的。」
「你!」丘气恼,却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直到靖生坐下,懒懒地伸了一下手臂,才突然冒出一句:「你离他远一些,对你自己也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叶靖生没有理他这语焉不详的警告,反自顾自地靠向椅背,没一会儿,倒是睡地熟透,梦中隐约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在香港时我还在想,这次的事为什么会耽误这么久——现在,我算知道了。」
第六章
「你是死人哪?他要来闹场子那就让他闹?传出去我华小杰还要不要混了,啊?」杰仔甩着手怒骂着走出店门,随即眼睛一亮,哆嗦着举起手来:「你你你——」
叶靖生靠在酒吧门边的灯柱上,懒懒地飞了个飞吻:「华老板,近来生意如何?」
杰仔又是哭又是笑地扑上去,又是咬又是踹:「你是死人哪?!哼都不哼一声就跑去那种地方,嫌命长你和我说一声,我直接轰了你好过你死在荒山野岭!」
「是是是,我是死人。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还有上次,你居然打晕我自己一个人……」
「杰仔。」靖生打断他的话,逼近他,喃喃地说,「你好像胖了些……」
杰仔吃了一惊,忙自我打量起来,「胖了?哪有,体重每天都有测的……」随即反应过来靖生在打趣他,愤怒地又抬脚踹他,终究舍不得,哼道:「你向来胆子大,我谁啊我?我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啊?」
「好了好了。」靖生搭着他的肩,亲昵地摸着他的头发:「我一回香港就先来找你,还不够么?」
跟着的几个人都知道他们老板和生哥的关系,都心领神会地偏开头去。华小杰才压着声音道:「你真要和鸿运合作下去,彻底把姓钟的给掀了?」
叶靖生挑唇笑道:「你怎么知道?」
「你一失踪就有几个鸿运的人把我架上车,也不说什么事,把我关在鸭寮街的一个地下室里一关就半个月。后来我才知道你去了中美洲。你是死人哪?他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这口头禅一出,靖生就要头疼了,赶忙c-h-a话道:「那你怎么出来的?」虽然华小杰在旺角一带也算个人物了,可若说鸿运忌讳这个而不敢对他下手,却是绝无可能。
「鸿运的老大放了我。他说,若你真心想帮他们,我做不做人质都一样。」杰仔看了他一眼,「我说的是陈琛。」
靖生挑着眉想了一瞬,也弄不清个中原因。
信任他?那是不可能的。陈琛又不是刚出来混道上的,会这么轻信?
还是他……本不想让他帮方扬?
当天晚上,他们就一起去了医院。
「你说什么?手术延期?」靖生一拍桌子,横眉怒目。
「德国最顶尖的颅内手术专家亲自飞过来给他看过,据说神经坏死太久,只怕贸然开刀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讨论了一下……」
「你是要他活死人一样躺一辈子?!」
吴宜学为难道:「总好过手术后万一……」他掩口不说,靖生却知道他的意思,怒极攻心,一把拧起他的领子:「你他妈之前怎么和我说的?!你说小龄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可以醒过来!」
「生哥,你冷静些。」杰仔拉他坐下,他瞄了一眼,吴宜学胸前的名牌已经由主任换成了副院长。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升的快了些吧……
靖生挣开他:「我告诉你,我一定要他醒过来,多少钱我不在乎,可要是他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我他妈的炸了你这!」
吴宜学忙着擦汗:「这这,德国国家医院倒的确有一个专门攻克这类手术的专家小组……」
「把他们叫来!多少钱我都出!」
「可是靖生,你要做最坏的打算……」
「没有最坏!」
「总你要做个选择,是让他一直这样躺着,一辈子供养着他,还是,冒着手术失败立即失去他的生命的危险,开颅手术?」
靖生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躺着的羸弱的身子,电击一般地偏开脸。时至今日,他依然有些不敢面对自己的弟弟。
小龄最喜欢坐在他的腿上,一边替他擦药一边眨巴着眼睛劝他:「哥,你别总这么爱打架。」「切,我这都是为你好,现在在我这地盘上谁还敢欺负你?!」
「……可……他忽闪着眼睛看他,我不喜欢。」
「白痴。你知道什么!快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