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之侧头看方海粟,眼里的笑意仿佛要跑出来跳跃翻滚一般。
方海粟见许久没有动静,闭着眼催道:“好了没?”
江遇之清醒,转过脑袋看镜头:“马上就好了,我刚在找角度,你快噘着。”
头顶白云千里,身后绿水流长,周身皆是无限好的风光,而怀里正有一个合适的人,可双手奉上柔情满腔。多年前的这一切便组成了江遇之偏爱的短如闪屏却常起波澜的瞬间,在贴身处梦深时又温又热,叫人迷恋,不可忘怀。
江遇之把钱包拿了回去,动作幅度不小,看着更像是抢。方海粟手中突然一空,心里好像也跟着缺了一块似的,他怔怔抬头。
江遇之把照片取出来,歪头看了一会儿,直接对着闭眼那人嘟嘴亲了一口,然后将它放回原处,折好钱包,塞进裤兜。
方海粟深深呼吸一口,压下翻涌的情绪,心知过了今晚,有些事可能再也问不出口,然而今晚如果问出口,酒后到底是胡言还是真言,他必定也分不清。这一刻,他突然嫌弃起自己的思前顾后来,当谨慎变成优柔寡断,最后一定两手空空。
收好钱包之后,江遇之一直看着他,眼神似乎带着醉意懵懵懂懂,又分明认真柔软处处含情。
“走了。”江遇之见他像被定了身似的,再次出口道。
方海粟回神,抬脚跟他走。
江遇之固执地回头看他,非要等他把落后的半步踩上来,才肯继续往前走。
夜风又凉了三分,两人踏着如银月色,并肩慢行。
虽说是并肩,但起引路作用的还是对这儿更熟的江遇之,方海粟只是松着j-i,ng神下意识地“江遇之往哪儿他就往哪儿”。
江遇之走过江边,在广场绕了一圈,又要沿原路返回。
方海粟察觉到不对,拉住他手腕:“你家在哪儿?”
江遇之低头,把他的手握住,然后没事人似的环顾夜深人静的广场。
方海粟僵硬地动了动手指,想抽出来,最终却没抽出来。江遇之貌似处于糊涂之中,而他的手掌干燥又温暖,那么放开这件事对于方海粟来说难度爆表便成了理所当然。
江遇之之前对他的未冠理由的关心让他有所抗拒,但现在意识不清醒时流露出来的疑似旧情却让他枯木逢春。此时,他不死心地觉得也许情况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糟糕,也许,相牵的双手仍载了情意绵绵。
方海粟又问了一遍:“你家在哪儿啊?”
江遇之带着他到近处的长椅上坐下,这次也反应了一段时间,才指了指地,回答道:“我家就在这儿啊。”
其实醉得不轻吧。
方海粟看了看时间,还差五分钟到零点,这一天快结束了。让他这时候打电话给江母,他有点儿过意不去,所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江遇之发现方海粟并没有握住自己的手,仅仅只是任他所为没有抽开而已,干脆把那只手拉到身前,左手也覆上去,紧紧将它包裹在自己的双手之中,不留任何逃脱的余地。
没过多久,方海粟便觉得手上更热了,可他仍没想解脱出来舒服地吹吹凉风。除去路上车声,两人周围静得能让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躁动不止。
他舔了舔唇,把视线落在身前的地面,喊了一声:“江遇之。”
江遇之这才将放在双手上的涣散的注意力转到他脸上,很久才“嗯”了一声。
方海粟话到嘴边转了个小弯,似乎要做一个铺垫:“你这几年真的想过我?”
江遇之停顿了好几秒,像才想起要说什么,道:“很想,发过很多信息打过很多电话,然后没人。”
他的意思是即便知道手机号停了,还会忍不住去联系吗?
方海粟鼻子一酸,酸涩上涌,眼中隐约有了微微的不舒服。他像学生演讲前缓解紧张那般不动声色深呼吸一下,然后平静开口,语气压得只剩几分漫不经心:“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这世上分手理由太多:我们三观不合没有共同话题、你真的很好可我配不上你、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五花八门,说得好听,归根究底就是不爱了。
江遇之说要分手,那他肯定就是不爱了。方海粟五年前抱着这个要人命的想法孤身远走,沉在难过之中的时候当真是像身处冰天雪地却少了一抹温暖的火光,周围全是伴着刺骨寒冷的漫天风雪,看不见一丝一毫值得快乐和留恋的地方。
江遇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上泛起沉沉的失落,仿佛连眼中的亮光都暗了三分,他的声音浸着酒意,泡开了压抑的痛苦:“我当时觉得肩上好重,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你说你再也不回来了。”
方海粟猛地转头看他,方才特意控制之后的漫不经心全数c-h-a翅而飞,只剩震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再不回来了?”
江遇之皱着眉想了想,指控他:“你说过啊,你就说过,我听到了。”
事情突然变得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速度快得让人不敢轻易接受新的还不确定的事实。
方海粟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吐不出一句话来。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醉酒的江遇之说出的话可信度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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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情意二
江遇之看方海粟只顾盯着自己不说话,扯了扯他的手,道:“我想睡觉了。”
方海粟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你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