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口的花瓶才觉天然。
花瓶安放的桌前,许太医蹙眉为柳如絮静静号脉。之后,他起身向两位道,“这位秀女身无大碍,想必是心神耗损,失眠难安所致。只要下官开些安神养肝的汤药,按时服用,必然可愈。”
“有劳许太医。”如絮客气地说完,又转头对孟青箬道:“奴家宫女春棋,去帮姐姐收拾打扫房间了,待打扫完毕,教她去找许太医,拿药就是了。”
“妹妹只管安心,奴家马上叫春棋跟着许太医去拿药,来,姐姐先扶你到床上休息。”孟青箬说着站起身,将柳如絮陪送到屏风后面的闺房去。
白帐垂络,粉帘轻软,闺床的墙角处,放着一张七弦古琴。柳如絮躺在床上,感激地对青箬笑笑。
孟青箬此时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一手掩上柳如絮的房门,转身沉脸,对许甄点点头,示意他紧随自己。
李锦衣正在她的房里,等得焦急。眼见孟青箬和许太医走来,赶忙走出相迎。
“姐姐,可好了么?”
孟青箬笑着点点头,拉了许甄就进了屋来。
许甄嗔了她一眼,紧手护住自己的药箱,与眼前的李锦衣告了礼,才隔了锦帕,为她号起了脉。然后他又对锦衣讲,“你张开嘴,伸出舌头。”
锦衣照做的时候,孟青箬将春棋唤到身边对她讲,柳秀女让她等着跟许太医去御药局备案拿药。春棋应了,便跟随哲哲与鱼儿关了房门,在外面把风。
“你脸色泛红,舌苔厚腻,血热心燥,让我看看你手臂上的病症。”许甄这般说着,心里暗道,“看着不是寻常的病桃花。”
李锦衣连忙应着掀起薄衫宽袖,与他来看。只见桃花状的红斑,已转成朱紫色,凸出如鳞状,半个胳膊发着肿。
许甄用手指肚去按桃花斑的边缘外时,李锦衣便痛呼“哎疼!”
“如果是一般的桃花癣,不至于这样发肿和胀痛,恐怕是另有蛰毒。”许甄慢声悠悠说道。
锦衣抬眼望着孟青箬几乎要哭了。青箬问许太医:“那有没有什么法子解毒?”
“是什么时候发的桃花癣?”
李锦衣脱口说出是昨日上午。孟青箬看她一眼,连忙补充,“那毒应该是慢性的,锦衣连着喝了有三四天,昨天上午才发的癣。今天中午又喝了药,却不知道那药的功效作用。”
“中午喝了什么药?”
“有个浸了药的白绢,我拿给你!”孟青箬起身转往屏风后,不一会用漆木盘子捧着一个雪白的手绢出来。
许甄站身,拿起手绢在鼻下嗅了,才微微用舌尖触了,拧眉道,“有白芍、红药、辛起,怪不得会血热心燥。”
“到底能不能解啊?”李锦衣看他自己嘀咕,慌忙站立来追问。
“有法子。下官就开一副汤药,你按时服用,不出十天病情能够控制,半个月之后桃花斑也能消褪。这几天的饮食,只喝小米粥,些许青菜。至于恢复快慢,也要看你的体质了。”许太医将白绢放回木盘答道。
李锦衣听到,神色哭笑无常,悲愤地说,“十天半个月?后天就是秀女复选!你就算能治好我,还有什么用呢?!”
“若是要这两天见效,也有个法子。只是这法子,有些痛苦,对身体也有损伤。”
“什么法子?”孟青箬问。
“先用炙毒,将发出来的毒除尽,再外敷神仙玉女膏。每次太妃赐药之后,马上喝一碗穿肠散。等一个时辰之后,再喝一副下官为你开的闭经敛血的药,保证你一天之后,肿消斑褪。”许甄说着叹口气说,“这法子可不是治病,只是把病拖在你的体内。七天之内,必须再用药把体内蛰毒逼出来。至于到时候,体内会不会於毒,下官也不能保证了。”
“这……体内於毒,会怎么样?”孟青箬紧张地问。
“皮肤会容易发疹生疮。这也是因人而异,有的体质若怀有身孕,於毒有可能会影响胎儿。”许太医答道。
“那就有劳太医,为我炙毒。”锦衣清泪长流,神色坚定地说。她心想,“若是失败了,我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孟青箬看她做了决定,也不再迟疑,问许甄,“那需要准备什么?”
“炭火炉、水盆、毛巾、剪刀,还有将你这里宫女都叫进来,将她捆了压在床上,不燃炙毒的痛苦,恐怕她难以忍受。”许太医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一溜宽宽窄窄的刀子,长长短短的镊子,一包银针,一个金制的熏笼和其他一些瓶瓶罐罐的药。
这炙毒需要用刀子在火中烧了,在将药汁淬在火热的刀片上,按患症的轻重刮炙患处。这疗法万分痛苦,而那李锦衣一开始奋力挣扎,被大家死死控制着,后来昏痛过去便没了知觉。
这时候,在外面把风的鱼儿拍门通告,“不好了,朱太妃来了!带了好多人!”
“刀子放药箱,火炉放衣架后面,这些乱七八糟都堆床底下。”孟青箬说着,大家就赶紧忙起来。还好在朱太妃推门进来的时候,火炉水盆带血白绢通通看不见了。
床底下,之前放的香炉,还是熏着香。
“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家齐齐向朱太妃拜礼。
“来人,把李秀女带回圣瑞院。”朱太妃没有一句寒暄,直接命令道。
“回太妃娘娘……”
“大胆秀女!本宫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还是你孟秀女,又想去皇城司?”
“奴家不敢……”孟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