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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止轻薄地游走在众位秀女中间,太皇太后端坐凤椅,双拳紧攒,盯着少年皇帝似花丛翩跹的淫/蜂浪蝶,差点怒喷出一口老血。
世间上的缘分,大抵如此。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就那么相遇了,仿佛早就都预备好了一样。孟青箬感觉到外面的阳光似乎更热了,身子也莫名燥热,本该是清醒的时候,她却整个人懵圈了。
往事如同前世一般,在脑海里缭乱了一片。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镇定,像个溺水的人儿,却连呼叫救命的力气都没有。那一刻,她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想见到眼前的人——因为她恨不起,也爱不起,她只是莫名爱恨难当。
皇帝赵庸故作轻佻的姿态,恰恰停在了孟青箬的眼前。孟青箬始终没有胆气抬起头来,强稳住几乎打颤的身子。赵庸就那么立定在那里。
“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孟青箬正鼓起勇气要抬头正视皇帝的时候,偏偏赵庸抬起右手挑起她的下巴。
孟青箬顺势惊懵地瞧上了那张俊美无邪的脸,欲语无言。
岂料,赵庸将手指在她娇嫩的脸蛋上摩挲了两下,对众臣道,“姿色平平,就这副模样,你也好意思来选朕的皇后?”
大臣们瞬间冰冻,忽而似锅上蚂蚁一般簇头嘀嘀咕咕。太皇太后憋气地一脸嘟嘟,向太后垂头无语,而朱太妃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唱的哪一出,暗自心里一紧。
孟青箬心里如万马奔腾,却似梦初醒一样清醒了——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颜值,凭这副姿色要在众多秀女中逆袭,难度还真是不小。
哐!——太皇太后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不料起身过猛,一时头晕目眩,险些衰落高台,幸亏被向太后及时搀扶,但她仍怒气冲冲呵斥道:“简直荒唐!”
“太皇太后,小心身子!”向太后一面心疼地劝慰太皇太后,一面对朱太妃使个眼色。
朱太妃也唯恐局面不可收拾,倒教大臣们轻视了皇家,也是急切切向皇帝道:“皇帝!婚姻大事,岂得胡闹!”
“太皇太后今日身体不适,不如择日再进行选秀?!”朱太妃凑近太皇太后耳边低语劝告。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话,反而深吸口气,闭目片刻。
大殿中陷入了一片沉寂,皇帝仰头望着华丽的高梁,看见细微的尘埃在阳光的光线中打滚儿。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皇家选后,以贤德为要,诸位大臣,以为然否?”太皇太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几位顾命大臣面面相觑,纷纷应声“太皇太后所言甚是。”
“微臣以为,皇后之选,兹事体大,关乎国运前程,应由太皇太后选定。”王太师向来依附太皇太后,此时微驼着身子挪移着风湿的腿,上前启奏。
大臣们低头密声喳喳,小心考量着顾命大臣的表态。自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以后,以王安石为首的变法一派,不是被削职就是远谪他乡。这些顾命大臣均数顽固派,都是些朝廷的老人,虽然都并不是唯太皇太后马首是瞻,可是却眼看着皇帝的轻佻举动,难免激怒了“老学究”的道德心肠,便纷纷有了附议的心思。
就在顾命大臣们要领命称奏“太皇太后英明”的时候,捋了下花白胡子的董御史勉强撑着一张大长脸,大步上前作揖:“太皇太后三思,民间婚姻大事,尚且父母之命。若是太皇太后指选皇后,似有不妥。况且太皇太后与顾命大臣有约在先,如此出言反尔,如何取信天下呢?”
这位有“白须御史”之称的老臣,出身官宦世家,在朝廷很有声望,更不屑加入党派,使自己陷入“朝派之争”。朝中大臣虽然敬重他,此时也免不了给出无奈的凝视——选后被卷入党争,作为没有推出皇后代言人的董御史,彻底把这趟水给搅混了。
“启禀太皇太后,皇帝即将登基,按照先朝惯例,应由皇帝选定皇后人选,太皇太后与向太后各举荐一位贤德妃子辅助帝后。大臣若无异议,当恭贺皇帝,方显前廷后宫和谐。”新晋太史官司马良仁进言道,这竟让大臣们吃了一惊。
司马良仁本是洛阳名气很大的才子,因两次名落孙山,却豪情不减,逢人便发誓要留在京城买处豪宅赢取名门千金,一时成为开封红人,经人引荐给了太皇太后。去年太皇太后庆生节时候,在赐恩名望新秀才子的宴会上特别邀请了司马良仁。司马良仁也不负众望,在宴会上以“才识卓越,史官世家”获太皇太后恩赐替补太史吏。他本是太皇太后一手提拔的人才,如今忽然临阵倒戈,却似归附了朱太妃一派了。
礼部的几位大臣也纷纷表示赞成,一时场上有了骚乱。也有大臣心里思量要不要此时站队朱太妃,更多大臣仍是默默看视太皇太后的表情。
太皇太后将目光投给了皇帝,幽幽道:“好,好啊!哀家垂帘听政,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谁?是为了大宋,为了天下的苍生!皇帝年幼登基,如今即将临朝执政,若不能克己负责,又如何统御天下?既然先朝有例,就请皇帝钦定一位皇后,哀家与各位大臣且来看看,我们的少年天子,能不能选出一位贤德兼备的大宋皇后,让大家心服口服!”
朱太妃的如意算牌,还是打空了——群臣的骚乱,司马良仁的背叛,都没有让太皇太后方寸大乱。当然,太皇太后怒了,而这些话也表示双方正式撕破脸皮。太皇太后以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