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怕与担忡像泼了油的火,在我心头烧得好不热闹,可一想到他在这清心室里已经跪了三夜,我……
一时间我竟当真不知,是该叹该笑,还是该气该愁。
笑他自讨苦吃不知天高地厚,气他自作主张一路大错不断,叹他终得志满与我不复初见,愁,却是愁我自己,抱着天门秩律又如何,捏着君威师严又如何,纵是他犯错在先理当受罚,我当真下得去手?!
正待彼时,云初跟了过来,立定在我身后。
我怅然而无声叹息,一步步踱到晗儿身侧,碎石踩出沙沙响动,两道人影在地上长短相隔。
淡绿的冷光下,那方才还挺直的脊背稍稍躬了,时不时打个颤儿,走近再看,他那明秀的侧脸,透白如新晒的薄纸,两缕青丝贴在鬓额,泛着些苍古的落魄。
万千思绪,只作了满面清漠,我脚尖踹了踹他膝盖:“跪直!”
又见他双手攥上腿根,木桩般僵直了腰背,一粒混大的泪珠子酿足在眼眶,眼看着就要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