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人的惨呼声,妇人死死捂住孩子的嘴躲到了床下。
很快举着刀的鞑子们就涌进来,四处翻找。
妇人听着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鞑子们的狞笑声,拿出汗巾塞进孩子口中,默默求漫天神佛保佑她的孩子平安度过此劫。
奈何苍天无眼,那些已经有了经验的鞑子很快把长刀往床下一探,正好扎在了妇人手臂上,妇人忍不住痛呼一声,被鞑子拖了出去。
妇人被拖出去的瞬间用力把怀中幼童往里面推了推。
数柄长刀再次往床底下探来,这次没有触碰到什么。
幼童躲在最里面,很快听到娘亲的惨叫声伴随着他听不懂的奇怪声音传来。
几个闯进来的鞑子轮番糟蹋了妇人,妇人已是奄奄一息,双眼直勾勾盯着院门的方向。
她的男人在那里,他们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成亲时约好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现在看来不用三年那么久了。
孩子他爹,你略微走慢点,我这就来了。
“大梁女子真是无趣,这就不行了。”一名鞑子狞笑着掏出那肮脏之物,对准妇人的脸撒起尿来。
其他几名鞑子见怪不怪,把翻找出来的粮食细软等物收拢起来。
“这家还不错,居然藏着碎银子呢。”一名鞑子满意笑了笑,提着刀对准妇人胸口扎了进去,“行了,看在银子的份上给她个痛快吧。”
几名鞑子大笑着扬长而去,往隔壁家去了。
妇人已经动弹不得,这才敢转着眼珠看向床底的方向。
她的孩子啊,以后可怎么办呢?
乖宝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以后没了爹娘,你无论如何要活下去啊……
妇人吐出大口大口的血,终于一动不动了。
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床底方向,死死睁着流出两行血泪来。
鞑子的烧杀抢掠整整持续了一夜,收获颇丰的他们才心满意足离去。
天子脚下,在大梁百姓们心中一直是安居立业的好地方,可是当阳光再次照耀到京郊北的这片土地上时,原本还算丰饶的那些村庄却变得满目疮痍。
青牛村的老村长跪在被鞑子一把火烧成灰烬的祠堂前,额头贴地,老泪纵横:“苍天啊,你无眼啊,让我青牛村遭此横祸,两百余口村人皆遭了鞑子毒手!”
昨夜那些歹人操着生疏的大梁话,大半时间都是用北齐话交流,他们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北齐鞑子来了。
一名老妇人跪倒在老村长面前,声嘶力竭哭喊:“村长,这是为什么呀?那些鞑子不是被冠军侯打跑了吗?为什么能通过山海关杀到咱们这里来?可怜我一家十六口就只活了我一个,三个儿子、儿媳,五个孙子三个孙女,还有才进门的大孙媳妇,她还怀着身孕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死的不是我?”
老妇人忽然站了起来,照着一块大石头冲了过去。
她这般年纪,跑起来的速度竟不逊于年轻人,更令人吃惊的是那些或跪或坐的村人竟无人阻拦。
很快咚的一声响传来,老妇人歪倒在大石旁,头破血流,气绝身亡。
老村长看着死状凄惨的老妇人喃喃道:“死了清净,死了清净……”
一家十六口只活了一人,活下来的人早早去地下与亲人们团聚或许更幸福些。
村人们仿佛失去了魂魄,呆呆聚在一起一动不动。
许久后,一个年轻人猛然站了起来,大声道:“我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为什么!”
“二娃啊,你说什么?”随着年轻人的大喊,如行尸走肉般的村人们有了反应。
“是因为冠军侯被皇上打入了天牢,鞑子知道咱们的战神不在了,所以才敢跑到咱们这里来抢夺的!”
“真的吗?那些畜生真的是因为皇上关了冠军侯才跑来的?”
与北地和南方的百姓们不同,京郊百姓已经安稳了数十年,远征的将士在他们心里固然值得敬仰,但那些感受却远不及陷入战乱中的百姓来得深刻。
人性便是如此,千里之外的战火连天哪里比得上身边出了个抢劫的混混更让人恐慌呢?
如果不是这场浩劫,这些人一辈子都想不到鞑子能打到京郊来。
“当然是真的啊,我前几天进城还听人们讨论皇上什么时候会把冠军侯杀头呢!你们想想,冠军侯镇守北地的这些年,哪里有这种事啊!”
村人们不再怀疑,纷纷掩面痛哭起来:“咱们怎么办啊?”
年轻人大声道:“反正留在村子里一旦鞑子来了也是个死,我要进城去求那些官老爷们放了冠军侯!”
“对,求官老爷们放了冠军侯!”
村民们集在一起,浩浩荡荡向北城门赶去,因躲在床底下逃过一劫的幼童卖力追在后面。
小小的孩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找二娃哥说的冠军侯,冠军侯那样威风,会把他爹娘还给他的。
这一日,不知有多少京郊百姓向城中赶去,连守在城门口的守卫手中刀枪都不能吓退他们。
北齐鞑子抢掠京郊村落的事如一道惊雷在朝中炸响,顿时石破天惊。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鞑子怎么会打到京郊来?”无数大臣团团围着兰首辅与许次辅追问。
这一刻他们没有了平时的顾忌与圆滑,全都梗着脖子喊道:“我们要见皇上!”
明康帝常年不上朝,等闲能见到天子面的就只有内阁大臣,连六部九卿这些重臣想见天子一面都不易。
兰首辅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