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生就葬送在绵绵的雨季。
☆、回忆(一)
我睁开眼时晨光熹微,微光透过纸窗映在精致的梨花木雕床上,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淡淡的花香袭来,我记得那是十二岁那年亲手栽种的藤萝花,枝蔓在凉亭上盘曲弯折,一片紫色浓郁而绚丽。可是这份美丽待到十七岁之时便会衰败,败在大火中,火将孟府化为灰烬……
想我一生,真是个笑话。从不记事起便许配了皇族,自此恪守礼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一心学着如何母仪天下。这便是笑话,若他爱你即使错了也值得原谅,若他不爱你,步步皆错。而我的错,就是轻信了他口中的爱情。帝王之家,连兄弟都可以反目成仇,哪里会有真正的感情?更何况娶我之人便是未来的国主,即使为了这个位置,他也有理由花言巧语。
那日清晨,或许比现在还早一些,我披上鲜红的嫁衣,怀着满满的期待,一遍又一遍梳理着长发。本身这些琐事该是兰儿来做的,可是出嫁对于女儿家来讲一生仅此一次,又有哪位少女不紧张羞涩?紧张到不停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犹记那时誓言:待长发及腰之时,与君十里红妆,共登殿台之上。
迎亲的仪仗队浩浩荡荡,老远便听见喇叭声响。
“小姐,别梳了,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
“不是还没到吗?你让我先梳着。”我又抢回了梳子,听兰儿在一旁说着迎亲的仪仗,却早已心不在焉。嫁人的毕竟是我,怎会不比兰儿激动,故作镇静也只是装给丫头看的,梳发不是为了发型不乱,而是找点事做,不至于手足无措。
在兰儿的搀扶下,我拜别了父亲、母亲。然,当我看到迎亲仪仗时着实吓了一跳,国主娶亲自然是盛大之事,却不料会如此盛大。
几位公子前来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国主是他们的兄弟,手足娶亲不来恭贺着实说不过去,况且他们日后的生活还得仰仗国主。
众位臣子穿插在队伍中,这也说得过去。国主毕竟是他们的主子,为人臣子自当尽力。这迎娶一国之母的大喜日子,他们怎能不来?
至于队伍两侧围着的百姓,也可以找到理由。国主是一国之主,百姓们皆喜八卦娱乐,国主的大喜日子怎么能不来凑个热闹?
前三者皆有正当理由,至于眼前陈国世子、梁国公主、武林侠士都是凑的什么热闹?只是一国国主娶亲,又不是办丧事,来那么多人做什么?当然,我还是十分有素质地回以淡笑表示欢迎,这得归功于多年的教养使然。
可是,我算到了开头,却未料到结局。迎亲的仪仗越是盛大,就越发突显出我的悲哀。我想,我可能是有史以来当国母时间最短的一位,因为这段时间不到一日,早上册立,傍晚被废,甚至搭上了自己和家族的性命。我记得我哭着问他,那些誓言,那些过往的点滴都不作数了吗?
他却道:“孟长生,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喜欢上你?”他的语气是那么轻蔑而又不屑,仿佛说一句话都是施舍。“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接近你的吗?你错了,不只是我,所有接近你的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娶你之人才是宋国国主。”
他的眼神是那么冰冷,他的背影是那么潇洒,只有我,耳边一直回荡着他的话语,痴痴地等待死亡,甚至连自己如何死去的也不清晰。
回到孟府,看到紫藤萝烧尽,我的爱情也烧尽了。我亲眼目睹母亲倒在房梁下,父亲被火活活烧死,可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是一只魅,一只含恨却连眼泪也流不出来的鬼魅。转回我死去的地方,我听到他那淡漠的语气“把她葬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痛了,那是灵魂深处的怨恨,凭什么他可以那般冷漠,仿佛自己只是一株杂草,入不了他的眼,甚至一条人命的死活也与他无关。
幸而上天终归是厚待我的,也不枉百雀驾云而来。我此生注定尊荣华贵,区区一国之母怎担得起五彩祥云?一朝重生回到十二岁,孟长生还是孟长生,却再也不是梦长生。既然恪守礼规换不来安宁,那倾一个天下又如何?
我想我终归是爱过他的,可这份爱意与恨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我怀着恨重生自然是为了复仇,而复仇的方法有百种,我断然不会选择最愚蠢的一种来加注自己的痛苦,天下间他要的不过是宋国国主,只要我不嫁他,宋国谁来继承也未可知。
“吱呀”一声,打断了我所有的思绪,我轻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人在我的额头上探了探,有在我脸庞扇了扇风,见我仍没反应轻声叹了一口气,原来是兰儿这丫头,她还在我身边,真好。
“啊,小姐,你终于醒了。”兰儿清脆的声音中包含着激动与喜悦。
“不醒来还能如何?总归是要醒的。”我缓缓坐起身来,偏过头去看她,只见兰儿在一旁讪讪地笑着,只有每次闯了祸,这丫头才会露出这副表情。我厉了声色,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没什么。”兰儿佯装什么也未发生,眼神四处乱瞄,就是不看向我,根据以往的经验,用手指也会猜到,怎会没什么,她大概是被我一言不发的模样吓到了,连忙后退,跪在地上嗫喏道:“小姐,对不起,兰儿不该擅作主张的,可是兰儿实在看不过去。小姐为了救四公子身受重伤,若非有陈国送来的灵丹妙药,小姐可能……可是四公子却好好的,不仅如此,他的身旁还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