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吴越、岭南、西北等地都有人冒名称手上有《自然经》摹本,引得十数个门派介入纷争,有名号的死了二十余人,武当派一向自诩名门正派之首,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夏小乔皱眉道:“这不会是任继业搞的吧?”
宣谋却不管这些,插嘴问道:“那么梅爷爷确实是神医梅定贤么?”
梅元化轻叹一声:“这个名号我已经多年不用了。”他承认了之后,接着又说,“但所谓道家宝典《自然经》,我却从没见过。就连琴兄也从未得到过这本书。”
这是连琴痴的身份一同证实了,夏小乔看看琴痴,又看看梅元化,问道:“所以这本宝典并不是真的存世流传?”
琴痴道:“反正我是不曾见过,我拿给梅兄作为谢礼的是一本医书,号称华佗散秩的遗作《青囊经》。梅兄仔细读过,证实系伪作,我才去把骗我的那小贼杀了,谁知他们会扯上什么《自然经》。”
“可梅爷爷如此长寿,既非修炼内功的缘故,又与道家经典无关,谁人肯信?”宣谋又一次插嘴。
梅元化闻言看看棋痴葛中,又看看琴痴穆飘萍,微笑道:“其实我也不知。身为医者,我是比一般人注重养生之术,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活到这个寿数。原来只当是阎王忘了收我们几个老家伙,加上我们各自有所好,专心钻研,谁也不计算时日到底过去多少,直到这次出门,我才知竟已活过了百岁。也许就是因着我们几人各有爱好,两耳不闻天下事,只一径苦心钻研,这才活成了人瑞吧。”
夏小乔闻言若有所悟,看梅元化捻须而笑,琴痴面上平静无波,葛中鼻孔抽气、胡须颤动,一时竟不知接什么话。
“不过是俗人的想头,”葛中安静了半日,到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气哼哼的插话了,“就他们过的那日子,还想长生不老?现在就死都嫌太早!一个个庸庸碌碌、随波逐流,就给他们百岁寿命,又有何用?不过是多耗费粮食而已!”
宣谋立时要跟他作对:“我就想这么碌碌无为、一事无成的活,还非得多吃粮食,那也是我的活法,怎么就不能多活几天了?”
葛中冲着他翻了个大白眼:“那你就活你的去,打听我们做什么?”
夏小乔怕宣谋还要跟葛中吵,忙插嘴道:“葛爷爷别理他。既然寨中有事,你们几位是打算回去?”
“回去倒不急。武当那两位道长也没有不依不饶的意思,大当家明确否认后,他们就走了。”梅元化接过话来,“我是听无言说你们在锦城住得很舒服,就想过来瞧瞧。”
说是瞧瞧,其实还是担心夏小乔和宣谋心中怀有芥蒂。这番话谈完之后,葛中就叫徐老陪着进城去四处逛逛,师无言也跟着去了,琴痴和师无语各自去休息,梅元化又特意留下跟夏、宣二人聊了半晌。
他性情温和,言辞恳切,除了说明当日之事外,还提到桃园寨,说关慕羽为人一向光明磊落,对夏小乔和宣谋能仗义援手感怀在心,从头到都没有一丝一毫怀疑过他们二人,此次出行,也很怕麻烦了他们,这才派了两名高手暗中保护。
夏小乔其实到这时已经完全不介怀了。说起来这些事也都是人之常情,而她一直没有跟桃园寨直接联系,也没有应师无言之邀去探望梅元化等人,其实是因为她有些不好意思,是她自己道行不够,一不能看破世情,二不够洒脱,说了只求无愧于心,却还是在意旁人对自己的看法,对旁人的认可存着执念。
现在她看开了这些,自然的就不把这些事情担在肩上,谢荣民那边的消息又一直是战事顺利,所以她更觉得没什么必要联系桃园寨。因此她听梅元化说了几句之后,就接过话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表示自己是真的释怀。
梅元化见了她的神情,确信她是出于真心,这才放下心,又说夏小乔若是有事要东去,就赶紧去,不用顾虑他们,左右他们也得住下来,在锦城消磨一段时光。
夏小乔确实有点事。她昨天收到的信还是谢荣民写来的,谢荣民本来在屈政亮奉召回京时留在了商都驻守,他当时已经无可回避的认识到,君权和相权之间的矛盾已不可调和,皇帝为了对抗功高盖主的丞相,扶持起了外戚,同时身边还多了很多谢荣民都不认得的亲信。
屈政亮有意留他驻守商都、稳定敌占区形势,谢荣民的父亲谢子澄也写了几封信来叫他回避两边争端,谢荣民自己也是左右为难,就干脆眼不见为净,留在了商都。
但年底皇帝又突然下旨把他召了回去觐见,一直到现在都没放他回商都,还要将一个宗室女封为郡主许配给他。谢子澄见势不妙,在回乡祭祖时,就把妻子和小儿子留在了德章镇,他自己偷偷去东京见了当时在雒阳养伤的屈政亮,一直到上个月,听说皇帝逼儿子迎娶宗室郡主才陪着屈政亮一同回到京城。
谢荣民写这封信时,已经由谢子澄出面婉拒了皇帝好意,说谢荣民早已定亲,那个定亲对象当然就是夏小乔。所以谢荣民在信里说,他父母不日就将南下到蜀中来下聘,并商定婚期。
夏小乔一看就知是托辞,而且信中明说是来蜀中,就必定不是真的到蜀中来。她之前也与谢荣民通过几封信,知道谢子澄在越国有些产业,所以他更可能是让父母带着弟弟避祸到越国去。至于他自己,早已经泥足深陷,不到屈政亮和皇帝之间分出高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