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源极为认真的拂着镜面上的灰尘,似乎生怕打碎了这面看上去极为易碎珍贵的镜子,但仔细观察却能够发现他的速度极快,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那不是青铜之镜,也不是南阙阁里的西洋镜,比之最为清澈的湖水还要澄澈了几分,似乎能够将一个人的五官清晰到一丝一毫的反映出来。
但仔细看去却是能够发现,那镜中只有宁清源的样子,他身后的景物,头顶上的横梁在这镜面之上却是完全找不到踪迹。
不是被太暗的光线隐藏,也不是镜面上的灰尘没有擦净。而是这镜子所反映的事物似乎有着它的选择和过滤。
待镜面完全擦干净之后,宁清源也没怎么在意沾染了灰尘的衣袖和手,指尖似是有些留恋的拂过镜面,眼中有些追缅之意却是很快散去。
而那镜面在他的指尖带动之下似乎漾起了一层波纹,镜中的人影骤然消散,倒像是一弯被扰乱的湖水。
“宁家,内阁,内屋。”宁清源轻声突出这样三个词,锁定了一个地点,而那镜子一样的东西上也渐渐呈现出了一幅图景。
正是还安静的待在屋内的苏少言和周围的环境。
苏少言并没有如宁清源离开时的那般在打坐修炼,而是闭眸坐在那里,似在沉思些什么。
宁清源也不急切,安静的等待着,指尖轻轻敲打镜面,偶尔触碰上镜子里那人的脸。
这倒像极了当初苏少言刚刚以他小师弟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时的情况,那时的他也是这般,在对方不知道的地方,静静的窥探。
那时的对方也是像现在一般……阳奉y-in违。
宁清源面无表情的看着镜中的人睁开了眼睛,扫视着周围,又起身在屋子内走了走,看上去似是漫不经心的走到了门口,看了一眼门外,在瞧见清一色的仆侍之后又关上房门,走到里间。
而那步伐在越往里走的时候便越发沉重,到最后几乎是栽倒在了软塌上。
宁清源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捏紧,又缓缓放松。
苏少言只是脚步不稳,想来也是有自己的计算,到最后还是扶住了软塌,将身子靠了上去。
眉目的平静骤然消失,少年本就极白的面上更是笼罩了一层白纱,苍白到可怕,几乎毫无血色。眉紧皱,唇更是死死的咬住,两手撑着软塌,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但整个过程之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声音,连闷哼也不见传出。
但宁清源却是莫名感觉自己心中一悸,激烈的疼痛不知来源却清晰的痛彻身心。
而他有一种感觉,此时自己心中的感觉或许不如少年所承受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