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不及。
她想,一定是最近的风太大了,有个人做妖做得不亦乐乎。
而且不仅他做妖,就连他们身边的人也时不时煽捣。
方城和朱甜是头号例子,唯恐天下不乱,每回四人碰面,就拐弯抹角地往他们头上扣同一对帽子。
方城喊那个称呼喊上瘾,夏川警告过许多次都没用,偏偏拥有一半发言权的某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平时眼尖耳厉到了关键时刻当了个软人,左耳进右耳出。
夏川知道他是故意的。
对于某种彼此之间没有挑明却愈发鲜明的现象,她全程心知肚明。起先她只当他爱开玩笑不分轻重,且常常说话带笑不正经,她了解他的习性,也就随人嬉闹不参与,当白给人占了口头便宜。
等到后来他变本加厉,将她长久以来的沉默当软弱,踩在脚下强化自身的优越感,又在她眼前狂刷存在感,才使得她不得不谨防起来。
她有想过就事论事找他沟通谈判,不止是他这边,还有他身边的同学,那些看她的眼神就像盯小花猴一样,让她上个厕所都得一路低着头。
只是,这谈话的时间地点,她想了多次都想不出妥当的。
在学校吧,没有安静的角落,时不时有很多双眼睛看着,单独走一起又更让人误会。
在家里吧,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每回夏川准备好话想敲他房门,他妈却巧合地上楼东进西出,让她不得不先暂停,导致后来她总觉得家里也有人在盯着似的。
除此之外,那就只有来回的路途了。
然而他俩总是不走在一条线上,通常不是她走在前面就是他走在前面,而往往一旦被他超了,以那两条腿的步伐速度,她怎么也跟不上。
氛围统统不对,这种情况观察良久,澄清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不小心就变成了鬼鬼祟祟的少女行踪日记。
而她给自己拖沓的理由就是,再等等看吧,谁有那么闲,说不定这病闹着闹着就好了。
但,现象总是愈演愈烈,至少目前来说,她们宿舍的人已经基本觉得她跟某人有了一腿。
只有他俩清楚,任旁人的传言飞得再多,这窗户纸还丝毫未被捅破。
没有捅破,就没有事实依据。
没有捅破,他便继续做他想做的事,而她也可以继续当做浑然未知。
可是到目前,夏川发现,他虽没有直接捅窗户,却已经付诸行动,暗落落地从边边角角戳了无数个小洞,仿佛下一秒这窗户就会自己掉下来,摔得手无寸铁的她措手不及、头破血流。
在溃不成军的臆想中,与此应声而下的还有他以往说过的一些话,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上次在窗边。
“……这次算不算是你没有拒绝我?”
她当时不敢面对没有细想,只收录在脑中装哑巴,等事后慢慢拿出来咀嚼,才品出一丝丝异样。
然后,越想越不对。
怎么感觉,像是走进了偶像剧的套路。
这人不是挺嫌弃的吗?
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条矫情沟,准备邀请她一起深埋了?
她是不是得配合地伸出手,然后顺势将他给解救上来?
胡思乱想了一通,夏川在草稿上划了无数条乱糟糟的线条,等看清自己在做什么后错愕了一会,然后合上本子收回思路准备正经地认真听课。
她这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广播铃声清脆地打响。
嘭——
笔杆子掉在桌上,下课了啊。
夏川有气无处撒,这是她第一次将一节宝贵的英语课完全奉献给了别人,想他想了整一节课。
无地自容。
真的无地自容。
她竟然利用英语课的时间给自己上了一堂少女心理课,想想都觉得羞愧。
结果课上完,她出门上厕所时看人的眼神也变了。
当时她脚才踏出,目光就提前锁定了栏杆边一群男生中的一人,那是她课后综合征,下意识的动作。也不是想看什么,他的模样每天在她眼前晃着,闭上眼睛都能刻出印子来了。
那人歪着头一脸玩味地跟边上的人讲笑话,貌似刚说完一个不入流的荤段子,对方笑推他肩膀说服气,并传播给身边更多的人来彰显流氓苏的本性。
流氓苏说完也不停嘴,继续磨着嘴皮子逗人笑。
夏川看着前方路远,垂着肩膀走得脚酸。
她每回上厕所都显得默默无闻,眼睛直视谁也不看,像一抹幽魂,在他们眼前飘来飘去,而他们也默契地无声巡视。
偏偏今天有个男生戴了眼镜,趁着苏越洲讲颜色笑话的同时插了一句嘴,朝夏川抬下巴:“流氓苏,看你老相好来了!”
夏川一直提着心,就怕他们多嘴,她刚才出门瞅见那男生一直戏谑地看着自己,话是肯定要脱口而出的。
那声“呦”才发出来,她就知道自己要被围观了,所以趁后半句还未冒出来,快速加紧了脚步。
她在那群男生发出哄笑声之前,成功将他们先行甩在了身后。
上厕所待了五分钟已经很久,她认为自己没必要见不得人。
只是出来的时候,远远地望着那一排男生,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绯红又涨了起来。
夏川心累,好想坐火箭回教室,好想当隐形人。
走在八班教室外面,她的小动作就已经多了起来,理理校服领子抓抓头发再是到两只手交握又松开,似乎不管怎么做都有点欲盖弥彰的嫌疑。
她到最后干脆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