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点头。前几日竹千代正式得了名字,德川家基,只有将军继嗣才能叫“家”这个字。虽然竹千代是独一无二的世子人选,但没满一岁就起了大名,将军家治太心急了些。
“明年春天,我想给家基举行元服礼。”
御台所忍不住笑了,转头瞥了他一眼。元服礼是成人礼,两岁孩子就元服?元服时要剃去刘海,发型改成月代,家基可能会哭闹吧?
“不好吗?”将军家治在她耳边悄声说。
御台所的脸红了红,匆匆扫了下首的广桥一眼。女中还在,将军家治的动作太亲昵了些。
广桥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似乎在想心事,全未发觉。
“也没什么不好。也是将军大人的爱子之心。”御台所柔声说。
“那就明年三月。元服后家基就是权大纳言了。”将军家治眼里满是笑意。
按照江户幕府规矩,将军世子元服后,朝廷要赐下官职,一般是从二位的权大纳言,离武家最高官位只有一步之遥。
“朝廷都要笑话吧?”御台所带着盈盈笑意说。
“怕什么。谁不爱自己的孩子?”将军家治悄悄握住御台所的手。
御台所还笑着,那笑却有些寂寥了。家基是将军家治的孩子,并不是她的。
将军家治眨了眨眼,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一紧。
“万寿玩累了,还没醒呢。”将军家治赶忙转了话题。
“和家基一块在园子里玩,拣了许多树叶,说要送给父亲大人。”御台所闲闲地说。
“万寿什么都想着我。时间过得真快,她都快四岁了。”
“记得将军大人以前说,希望万寿早点长大,好带她玩。”
“我改主意了——还是长得慢好,多在我身边陪着。”将军家治一脸认真地说。
“有家基陪着呢。”
“家基是家基,万寿是万寿——万寿是我第一个孩子,也是最疼爱的孩子。”
“第一个孩子是千代呢……”御台所轻叹一声,眼里泛起泪光。
“都是我不好”,将军家治拍了拍她的手,“让你想到以前的事了。”
“最近觉得人生无常。前两日御三卿家的御帘中进大奥闲话,一桥家那位瘦得厉害,她是一条家的女儿,原本认识——一桥家的宗尹年纪轻轻就没了。”御台所喃喃地说。
将军家治叹着气说:“四十四岁……确实年轻了些。”
“到底怎么了?今年元日还见过,气色似乎很好。”御台所蹙着眉说。
“说是急病……”将军家治简短地说。
“可惜了……听说是才子呢,各种雅事都精通。”
“所以说——还是不能太风雅。”将军家治似笑非笑地说。
御台所侧着头看他,眼里带着询问。
“我听田沼说了些事,说他的死与女子有关。”将军家治忙忙地住了口。
“女子……宗尹颇有些姬妾吧。”
“好了,不说别人的事了。”将军家治递给她几瓣蜜橘,“你尝尝甜不甜?”
“这是纪州献上的吧?纪州气候和暖,最适合蜜橘生长。”御台所把橘子拿在手里,白色筋络都被细心除去,只留半透明的橘肉,晶莹剔透,让人不忍下口。
“你说纪州,我倒想起个事。”将军家治也取了瓣橘子在手,若有所思地看着。
“什么事?”
“元日御三家御三卿都来了,尾张世子也来了,德川治休,你记得吗?”将军家治兴致勃勃地说。
“德川治休?是那个少年吗?刚元服不久的。”
“正是。相貌俊秀,举止也文雅,像是好性子的孩子。”将军家治点头说。
“我倒没在意呢。”
“三家三卿的孩子我仔细看了,觉得治休出众些。”
“将军大人怎么关心起这些了?”
“你难道不懂?”将军家治向御台所挤了挤眼。
“什么?”御台所双唇微微张开,将军家治顺势喂了她一瓣橘子。
“谢将军大人……”御台所用袖子掩嘴,含糊不清地说。
将军家治笑起来,凑近她问:“甜不甜?”
“有些酸。”御台所用怀纸盖住嘴。
“那吐出来吧?”将军家治有些抱歉。
“将军大人也要吃。”御台所把手里的橘子给他,他也乖乖吃尽了。
“明明很甜。”将军家治瞪大眼睛,旋即明白御台所在哄他,忍不住笑了笑,“谢御台所大人赏。”
御台所故意一本正经地问:“将军大人为何要提尾张世子?”
“为了咱们的万寿。”
“难道是为万寿选婿?”御台所恍然大悟。
“除了这个,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万寿不到四岁呢……”
“这是大事,得时时记在心上。”将军家治严肃地说。
“尾张的治休有十多岁了吧?”御台所似乎有些异议。
“十岁。今年刚元服。不过看起来更成熟些。”
“年岁差得有点大……”御台所沉吟着说。
“年岁不打紧,孩子性子要好。”
“难道有人敢欺负万寿?将军姬君,嫁到哪家都高高在上。”御台所有些不服气。
“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也不好受。不受欺负不够,要夫妻和美才行。”将军家治颇有感触地说。
“还是将军大人考虑得周到。”
“现在万寿小,再过几年,我会和尾张家说一声。”
“刚才还说希望万寿慢些长大,却早早考虑出嫁的事了?”御台所笑着打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