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房里人事不知,吓得宝莲院面青唇白,险些晕了过去。
待到热退了,他又时常咳嗽,医师说寒气入体,切忌再受寒。宝莲院嘱咐他小心养着,谁知他又和阿种那丫头夜游,赏月吟诗,还喝了满满两銚子菊花酒。
两人在园子里闹了半夜,黎明时分才偷偷回住处,阿种喝多了,忘了夜深人静,弄出许多声响。她生母香诠院以为进了贼人,仓惶叫起来,满宅子的人都被惊醒了。
女中来报,宝莲院勃然大怒。阿种虽是侧室所出,也是田安家的姬君,况且又是亡夫最爱的孩子。偷偷喝酒不说,还大醉胡闹,像什么样子。阿种喝得双颊酡红,嘴里咕咕哝哝的,说要和治察哥哥接着喝。
宝莲院更是怒不可遏,叫女中拖了治察来审问,治察只裹着薄薄的寝衣,神情似乎还清醒,只是脸儿红扑扑的,显然方才与妹妹阿种在一处饮酒。
阿种躲在治察背后,香诠院恨恨地看着女儿,脸儿红一阵白一阵。贤丸也来了,寝衣外面加了棉外褂,睡眼惺忪的,一看就知道和哥哥妹妹不是一路。
“你是一桥家主,怎么还没有弟弟谨慎?”宝莲院看了看贤丸,伸出指头指了指儿子治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母亲大人”,阿种发出清脆的笑声,含糊不清地说:“贤丸已不是一桥家的人了,他是白河藩松平家的人,不是治察哥哥的弟弟。”
尴尬的气氛将众人罩在其中,谁也说不出话。香诠院睁大了眼,似乎要哭出来了;贤丸垂下头,死死盯住脚尖,好像上面缀着稀世珍宝;德川治察的脸猛地褪了血色,和母亲宝莲院对视一眼,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咳嗽。
最初只是低低的咳,越来越激烈,连眼泪也咳了出来,像是停不住似的。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只见他匆忙地取出手巾,死死捂在嘴上,想把咳嗽压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莫非又着了凉?”宝莲院扑了过去,轻轻拍打儿子的后背。
“无妨,只是胸口有些痒。”德川治察取下手巾,顺手塞进怀里。他伸手抹去眼泪,向母亲微微一笑。
“你穿得太少,还是赶紧回去吧。”宝莲院推了儿子一把,心里满满都是担忧,方才的怒火早已消失不见。
“今晚喝酒是儿子的意思,母亲大人不要怪罪阿种妹妹。”德川治察向阿种看了一眼,她向他皱皱鼻子,笑得甜蜜,显然还没清醒。
宝莲院皱眉看了阿种一眼,香诠院缩了缩脖子,悄悄拉住女儿的手,想让她安静些。她还是笑吟吟的模样,本来就是好相貌的少女,喝了些酒,看上去越发娇艳妩媚,活像开在夏夜的芙蓉花。
“这像什么样子?”宝莲院脸上罩上层阴云,双手微微颤动,马上就要发作。
“母亲大人……”德川治察向她摇了摇头,嗓子一阵发痒,又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得比方才更猛烈,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伸手摸手巾,双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摸不出。宝莲院取出手巾,一把捂在儿子嘴上,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见雪白手巾上多了一点红。她重重地揉了揉眼,自己没有看错,那点红迅速扩大,她儿子吐血了。
德川治察的咳嗽停了,向她虚弱地笑了笑。她顾不得看他,只是凝神看着手巾,看了一遍又一遍,表情怔怔的,怎么也不能相信似的。
治察缓缓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宝莲院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哽咽着说:“你到底怎么了?你让我怎么办?”
德川治察在母亲手上拍了拍,缓缓说:“没事,母亲大人,没事。”
第118章病重
今日天气好得异常,暖暖的秋阳,没一丝风。天蓝得纯净,像高手匠人新染的绢布。坐在轿辇里,嗅着一阵阵芬芳,一桥家主德川治济惬意地阖上眼。
这是木叶枯萎前的香,秋日特有的气息,清新中带着一丝苦。赤坂一带大名宅邸众多,庭园广大,植物茂盛。香气越来越浓,是要到目的地了。
轿辇一直抬到玄关前,德川治济轻捷地钻出来,向迎接他的女中首领大崎微微一笑。她向他恭敬一礼,轻声说:“阿富夫人在园中赏菊,丰千代大人也在。”
“不要扰了她雅兴,我过去寻她。”德川治济向随从使了个眼色,径直向园子走去。
花匠颇卖力,选的菊花都是一等一的,植的地方也好,像是天然长就,看不出是新近移栽。德川治济点点头,远远望见一个苗条的身影站在菊圃前,淡紫外衫束着黑缎腰带,窄窄的肩,细细的腰,看着叫人怜爱。怀里抱着娃娃,正低头喃喃说些什么。
德川治济笑了笑,阿富带着丰千代赏菊,一岁的孩子懂得什么?
“阿富喜欢哪种?”他在阿富身边停下,看着缤纷花朵出神。
阿富转头向他一笑,把丰千代抱得更紧些,似乎要向他行礼。他把丰千代接在手里,向她摇了摇手,“你我之间无须客气。”
丰千代乌油油的眼睛认真地瞧了瞧他,突然张嘴一笑,露出四颗乳牙。
“哎呀,已经四颗了?辛苦你。”德川治济有些邪气地笑了笑。
阿富的脸腾地红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像是怕痛似的。她一直亲自哺乳,丰千代长了乳牙,她哺乳越发辛苦,常被咬得低声呼痛。
“还是找个乳母吧?我不舍得你受苦。”他忽然换了副认真的面孔。
阿富坚决地摇了摇头,低头在丰千代额上吻了吻,丰千代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