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少年往村庄里步去，本应消失的斯里安忽然出现，不过是变成了小到可以停在人肩头的模样。满意地发现这次夏沙也没察觉，鸟儿愉快地跟上那道身影。

日常偷窥。

虽说夏沙长大了，能力较之前强大。斯里安却同样有了明显进步，加之此事做得愈加熟练，已经很少能被揪出。

重新看到记忆中的景色，夏沙不禁提高了速度。想快点见到他们，想赶紧试药效……

正当下午，村庄本是热闹的时候，少年入目的却是一片死寂。直至……脚下的地面呈现出明显的血迹。

夏沙的心渐渐沉下去。

越向内部类似的痕迹越多，有民众伏在地面。少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未完全干涸的血液自j-i,ng灵身下晕开。

接着他几乎跑遍了整个村庄。很多j-i,ng灵已然看不清容貌，只知道没有生命气息。自家屋后的空地上，终于有个小小的身体还在颤动。

夏沙犹疑过，腿重如千斤般移动。到了近旁，少年蹲下去，彻底看清其面容。

小女孩在几秒后才察觉是夏沙，抬眸望过来。夏沙形容不出那是怎样的神情，犹如痛苦、失望、悲伤都交杂在一起，还有无可言说的茫然。

嘶哑的声音再不复往日的灵动，大大的眼睛努力睁开看向夏沙:“……哥哥？”

“是我。”夏沙伸手和她相握，女孩臂上的血立刻染了过来。因周遭景象而一直僵硬的心慢慢提高跳动频率，少年哑道:“哥哥这就给你治疗。”说着便要施展法术，女孩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抓紧夏沙不让他松开。

“莉莉终于看见哥哥了…可是…为什么现在才…”

“莉莉真的好害怕…”女孩眼睛是红的，像是不久前哭过，这会却无论如何没能再次掉下泪来。

“但是…哥哥不在…”莉莉说着，目光慢慢涣散，抓着夏沙的手逐渐失去执念和力气。

夏沙见状，挣开手在女孩面前晃动:“莉莉？！”

“疼…想要哥哥的时候…哥哥不在…”莉莉重复着最后四个字，头猝不及防地垂下。

夏沙尽力施展出毕生所有知道的治愈术，女孩却仍旧安静地卧着。

再也不会有她这样的j-i,ng灵了。

莉莉是夏沙遍寻这村庄里最后的活口，而今……

少年无法强撑般软下身体，眼看即将碰到不再洁净的地面，一个人忽然过来接住他并重重拥入怀里。

斯里安一路跟着，直至夏沙双目空洞地倒下，终是忍不住化出人形将想过的动作付诸实践。

即便夏沙现在眼里没有自己。

怀中的人低声说着什么，斯里安根本听不清。但他还是默然抚摸着夏沙的后背。黑红色调的衣服代替夏沙染上了泥灰和半干的血。

斯里安的视线无意中扫向地面，安抚夏沙的手忽而有些僵硬。

那上面，残留着紫色的魔法痕迹。公认的魔族标志色。

夏沙这么善于观察……他看到了吗？

迟早的吧。

得出答案的斯里安沉下眸瞳。

第17章 束缚

如果你身处魔族大陆的首都，只需站在随意一个地方然后向远处望，最高峰正是魔王的宫殿。

房间中央是原本属于斯里安的床，大而舒适，距离床体两尺处四周垂有样式简洁但材质上好的帷幔。说来还是魔王规划的。此时斯里安身着华服坐在旁边，目光一直落于熟睡的少年身上。

对方之前的衣服被斯里安换成了睡衣，侍女有拿走清洗的意思，魔王却打算亲自动手。但他明显不会做这种事，只能用皂粉泡着并认真搓揉。

侍女看不下去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退出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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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彻底笼罩大地，斯里安也默默看了夏沙的睡颜几个小时，直至有侍女进入。她先是轻轻敲了敲门框，用声响表示前来，而后开口道：“王，该歇息了。”

整个魔王宫并非仅有一张床，而这间是卧室中最大的。每天按时提醒未成年的王睡觉，亦为侍女的任务之一。

几分钟过去，床幔中毫无动静。侍女犹豫了下，询问说：“王？”

帷幔随后被掀开一部分，她眼睁睁看着魔王无比顺畅自然地翻身上床躺在带回来的少年旁边，微微转头道:“好了，你回去睡吧。”

“……”一直有洁癖从不肯和任何种族共用餐具睡具的是您没错？？

“今天莎儿说的恐怕是真的……”侍女离开宫殿后边走边喃喃自语，莫名抱了个j-i,ng灵还给换睡衣洗衣服什么的。同事说时不太信，她便与本该今天当值的女孩换了班，方有机会一睹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