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迟尔也不生气,笑眼弯弯,“我是小花痴,阿姐就是大花痴,阿姐方才盯着楼哥哥都看傻了。”
“夙迟尔,你有完没完?!”苏愫酥压低声音怒道,“还让不让人好好听琴了!”
夙迟尔捂嘴偷笑,“好好好,阿姐听罢,听罢,我不打扰你了。”
却就在此时,唐楼修长的中指勾出了最后一个音符,悠悠然收了尾。顿时,满堂喝彩。
苏愫酥怒目,“夙迟尔,你给我等着!”
夙迟尔吐了吐舌头。
唐楼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夙遇松开苏又眠的手,正襟危坐,浓眉低展,对唐楼道:“多谢少城主以琴助兴。几年不曾听到,夙某只觉少城主的琴技又增色不少。”
唐楼道:“左护法过奖,唐某今日弹得不好。”
“少城主何必谦虚!”
“他没有谦虚,确实没弹好。”说话的是苏又眠。
唐楼笑了笑,他知道苏又眠听得出来,这些人中,也只有她能听得出来。
苏愫酥脸色一变,埋怨地叫了声“娘”。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他的面子,他要是不高兴怎么办。
老鬼本来正坐在角落闷头饮酒,听到苏又眠这句话,放下了酒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这位魔教宫主一番。
多年来,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妖月宫宫主在老鬼心里一直是个妖媚艳邪的形象,今日一见,却是意外非常。
苏又眠长得不仅不妖媚,相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端庄大气。面容秀雅,穿着素淡,且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弱风扶柳之态。这么柔弱,能打得过谁?
再观他身旁那位,妖月宫左护法,苏又眠的夫君,长着一张正义凛然的脸,目光如炬,目不斜视,与武林之中那等英雄侠客的形象没有半分出入。
老鬼举杯饮了口酒,心中暗暗称奇,这样两个人,怎么就成了魔教之主了?怪哉!怪哉!
听得苏又眠说道:“你的琴声之中,掺杂了一丝乱音。”
唐楼笑道:“唐某在琴上的造诣,的确比不上宫主。”
苏又眠摇头道:“我不过是会听罢了。抚琴之时,最忌心乱,否则一听便可听出。有道是,从琴听心。你以前的琴声,空灵幽远,淡泊悠长,听得出心境平和,无牵无挂。但是今日,我从你的琴声中听出来,你有心事。”
“宫主好耳力。”唐楼未置可否。
老鬼闻言,了然一笑。
苏愫酥一怔,神色复杂地看向唐楼。
夙迟尔凑到苏愫酥耳边,悄声道:“阿姐,楼哥哥有何心事?你可知道?”没得到回答的夙迟尔笑嘻嘻道,“阿姐,楼哥哥的心事会不会与阿姐有关?”
苏愫酥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脑中乱轰轰一片,四周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待得回过神,见到众人都已起身,准备离席。她忙站起身,目光四扫,搜寻那人的身影。
她只一眼,就见到了那人,在人群之中是如此的出挑夺目。她朝他走了过去,他身边还站着他的师父和她的爹娘。她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站好,默默地感受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香。这是他的味道啊,却久违得让她想哭,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
“右护法。”夙遇朝陆不降拱手道,“我这两个女儿就托付给右护法了,待我夫妇二人从西域雪山回来,便来接走她们。”
陆不降道:“宫主和左护法尽管放心去便是,还请宫主安心养伤,我和唐楼定会将她们照顾得妥妥帖帖。”
夙遇道:“有劳!”
苏又眠看了看唐楼,又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大女儿,一双温婉的眉毛深深蹙起。“唐楼,酥儿,你们随我来。”说完径直走了出去,来到室外。
夙迟尔偷偷跟了出去,躲在一根粗大的圆柱之后。
天穹之上挂着一轮皎月,轻云缭绕。天墉城的夜透着些寒意,被风一吹,寒意扑面而来,夙迟尔不禁抱紧了双臂。
她看到三人在月下站定,母亲忽然弯腰朝唐楼行了一个礼。她的一张小嘴霎时张得大大的,使劲竖起耳朵听起了墙角。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她一跳,回头一看,是个从未见过的老头,浑身酒味。
“老伯……”
“嘘!”老鬼伸出一指打断他,“听墙角就听墙角,别说话!”
“哦。”夙迟尔乖乖应道。
一老一小认认真真地听起了墙角,向前一望。
只见唐楼将苏又眠扶起,挑眉道:“宫主这是为何?”
苏又眠道:“酥儿做错了事,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唐楼道:“宫主言重了。”
“我知道酥儿这回闯的祸不小,还害你丢了金丝软甲,难怪你要生气。”
老鬼闻言自言自语道:“原来,九窍丸是为了她。”
唐楼不语。
苏又眠接下去说道:“说来说去,也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和他爹宠她无度,她也不会如此骄纵。”
“娘!”苏愫酥拉着苏又眠的手撒娇道。
“你不理她,给她点教训,也是应该的。我看她这回是真的知错了,你就原谅了她这回,可好?你们小儿女闹矛盾,我这当娘的心里见了也不是滋味。看看你们,一个整日愁眉苦脸,一个心烦得连琴音也乱了,这是何苦呢?不若我来做这和事佬,此前有何不愉快,都让它烟消云散了罢,你们还回到从前,如何?”苏又眠说完,殷切地看向唐楼。
苏愫酥垂眸看着地上的月影,心又开始乱跳个不停。
“宫主怕是误会了。”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