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准备组织期末考试,这是最后一次考试,之后,青干班培训到此结束,大家卷被盖回家。
林教授板起面孔对大家说:“你们不要指望放水,这次考试将会很严格,而且,成绩进入档案,对你们今后的前程有深远的影响。”
被林教授这样一吓唬,连平时表现最吊儿郎当的孔令培也紧张起来,借了别人的课堂笔记来恶补。告状事件后,虽然没有点破,我们的关系也没有以前那么密切,总有那么一点隔阂。以前考试,都是做的少抄的多,现在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也不指望我会死心塌地为他服务。
不过,真正考试,校方还是于心不忍,放了大水船,第一门开始就很“宽容”,允许你们东张西望,允许你们交头接耳,甚至看到大家翻书,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尽管考场纪律那么松,孔令培离开了我,依然不行,有些题目要分析归纳,就是翻开书本都无从查找。
这些题目对我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考试规定两个小时,我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完了。我瞄一眼孔令培的试卷,还有一大片空白。就是那些已经做了的题目,也是“左邻右舍”的成绩,没有多少“自主研发”的东西。
背后那一枪,疼痛还没有消失,阴影还在,我不会象过去那样痛痛快快主动去帮忙,我要等着他自己开口,我要他要放下自尊求助于我。
我把试卷翻过来,扣在桌面上。悠然自得看着窗外的风景。
最后半个小时,孔令培着急了。
“出的什么破题目,书里都找不到答案呢!”
孔令培发着牢骚,把书翻得哗哗响。
我们左边靠墙,孔令培伸长脖子望着右边那台,距离远,人家字迹又潦草,密密麻麻,更看不清楚,回过头看后边,后边是两个女同学,自己手忙脚乱,哪有心情助人为乐?
孔令培终于熬不住了,和我搭讪起来:“谷子,你做完了?”
“嗯,早做完了。”
“谷子,你真是厉害,能不能……”
憋不住了?终于开口告人了?不行,不能太随便,我还要拿拿架子:“做是做了,不一定对呢。”
“嘿嘿,谷子,你还会做错?”
“不一定呢,整天忙着泡妞吊膀子,没时间学习,成绩就下降了。”
我这句话明显横着一根刺,我这根刺毫不掩饰地刺在孔令培的喉咙里,刺的他说不出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当然,我这个人是口硬心软,说归说,做归做。
我把卷子翻过来,推到孔令培面前。
最后的晚餐,在学校食堂,杀猪宰羊,像过年一样热闹。
最后的晚餐,孔令培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的孔令培抱着我痛哭流涕。
“谷子,你是咱的哥们,真正的哥们!孔令培不是东西啊,鬼迷心窍啊,去林彪那里告阴状,我他妈真不是人啊,对不起兄弟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孔处长,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我不计较,你也别放在心上,现在不是有句时髦的话叫‘一切向前看’吗,对嘛,我们也向前看,明天咱们分手了,还要多多联系,你以前帮了谷子那么多忙,虽然咱不在一处,以后要求着你孔处长的地方可能还多着呢,到时,你孔处长不要装作不认识我这个乡下的同学就是。”
孔令培就说:“谷子,以后你到省城办事开会什么的,尽管找我,咱们说好了,我不理你是王八蛋,你不找我也是王八蛋!”
孔令培就吵吵着再开酒,“喝感情酒,喝个痛快”,我看着孔令培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的面孔,再喝下去,可能就要送去医院打吊瓶了。
我和康明山一左一右架着他回去。
到了门口,却不掏钥匙,一只手在门上乱按,一边按一边嘟囔:“这电梯怎么坏了!”
好家伙,把这里当成自己城里的家了。
陶洁也哭了,她是进到我房间里才哭的。
“林县长,同学一场,情深意长,明天就分别了,舍不得离开大家,舍不得离开你!”
说着,眼眶就红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记住常给我写信打电话啊。”
我心里也酸酸的。
在党校的日子里,陶洁像老大姐一样关心我,我基本没有亲自动手洗过衣服,还有那次住院,那种照顾,那份体贴,真的是无微不至,自己的妻子也不过如此吧。
“陶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我看着陶洁,陶洁也看着我,陶洁也喝酒了,这时的陶洁艳若桃花,一外抚媚。
“而且,”我说,“还让你受委屈了。这个孔令培,酒后吐真言,今天终于说出了实情,我们没猜错,就是他诬告了我们。”
“我倒希望他说的是事实呢。”
陶洁这样说,低下头。
陶洁这句话是暗示,很有鼓动性。
我望着含情脉脉哀哀怨怨的陶洁,心里像放进一头小鹿,突然狂跳起来。
我过去关好房门,返身一把抱起陶洁。
这一夜,陶洁没有走。
灭了灯,黑暗中,陶洁搂着我说,咱这回上党校,两个收获,一是混了张文凭,二是终于受到你的宠幸。
我说,我又不是皇帝,还宠幸呢。
陶洁说,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皇帝,心目中的王子。陶洁这样说着,又把我搂紧一些。虽然在黑暗中,陶洁明亮的眸子闪亮着,像两颗夜明珠。
陶洁说,所以我对孔令培的告状一点